第六节 黑夜（上）（1 / 1）

男人挺着偌大一个肚子，气势汹汹地呵斥着，“混账！做全金宴需要整整两个小时，这时间连来回一趟脊上的时间都不够！出了事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紧接着便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布里艾伦看了看空地入口处翻到在地上的运送食材的货车，以及烂了一地的马铃薯和番茄，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眼看男人拖拽着女人的头发意图离开，布里艾伦三两步便冲了上去。

“请等一下，服金士长官。”布里艾伦开口道。

肥胖的男人回头极其不耐烦地瞪了一眼，继续旁若无人地向管理楼栋走去，任凭手里的女人发出凄惨的叫声。

“服金士长官，或许我可以帮您，可否先放过这位小姐。”

“你？帮我？”胖子的话语里充满了嘲讽与蔑视。“哈哈哈哈，一个下贱的女人说要帮我，太可笑了。”他身体后倾着，发出野猪一般的嚎叫，下巴和肚子上的肉在他的笑声中波涌浪叠。

布里艾伦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继续满腔热情地奉承着，

“服金士长官，我万分敬仰您，我知道您的威望与本领，自然也无法与您同日而语。我只是一个低贱的物种······”布里艾伦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才将不断上涌的怒火压回肚子里，“服金士长官，您就像我的主人，是给予我食物和生命的神，在我眼里，没人能比得上您，就连乔雷尔这个混蛋也应当被您踩在脚下！”说到这一句时，布里艾伦的脸上方才露出一丝快意。

好似被布里艾伦狂妄不堪的话语吓到的胖子脸色迟钝了一下，连他手中的女人也吃惊地望向眼前这一不知自己说出了怎样话语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下一秒，那种难听的笑声又一次响起，不过这次的情绪掺杂着一些快感。

“奏效了！”布里艾伦在心里暗自高兴。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条好狗！”胖子兴奋地拍着肚皮，看来这番话正中他的下怀。将左手的女人随手扔向一边，胖子恶狠狠地朝她吐了一口痰。女人连忙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磕着响头。在一声“滚”之后便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跑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布里艾伦心中五味杂陈，来不及同情或是唾弃，胖子粗壮的沾满油渍的臂膀便已重重地压在了布里艾伦瘦弱的肩膀上，腋下的恶臭味阵阵传来，布里艾伦不由得眉头紧皱。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牲畜的德行，不过是服务我们的工具罢了，真下贱啊！”胖子的手在布里艾伦的肩膀上摩梭着，留下黄黑色的污渍。那肥肉纵横的脸上爬满了扭曲与邪恶。“乔雷尔那个蠢货竟敢吩咐我给你们准备食物，简直是侮辱！不过看你这样应该吃得很欢快吧，哈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正如卡拉所说，工场里的厨师长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他总是像投喂牲畜一样将食物倒在地上供她们吃，或者在汤或是饮品里加上一些气味奇怪的东西，很难想象这些年卡拉都是怎样度过的。布里艾伦在心里暗自发狠，她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男人打入地狱。不过他的弱点已经被抓得死死的，干掉他只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像卡拉计划中所说的那样，潜入后厨重地，获得武器的事情便轻而易举。

布里艾伦沉重的步伐被男人左摇右晃的步子撞得歪歪扭扭，她顶着肩膀上传来的巨大压力，终于半只脚踏进了厨房。

映入眼帘的黑色屋子采光极差，若不是布里艾伦长期在山顶眺望练就的视力，恐怕连操作的灶台都看不见。厨具和墙壁上沾满的黑色油污更是让整个房间的物品都如同隐身一般藏了起来。厨房里的气味十分粘稠，掺杂食物变质一般的腥气和羊肉似的尿骚味，怕是连老鼠来了都要连连作呕。

还未等布里艾伦的瞳孔扩大到最宽直径，背后的一张大手瞬时间拍上了布里艾伦的背脊，她身体前倾，面部朝下地摔在了木制的地板上。右手恰好撑在右侧某张桌子下的阴影，粉末和浆糊混合的物体便塞满了布里艾伦手掌的每一处纹路。时间丝毫未提供给她任何清理的机会，身后传来了男人宽衣解带的声音，布里艾伦的瞳孔猛地一收缩，小腿肌肉的经络也同时收紧，她双手撑地，奋力向前跃起，腾空的姿势像极了儿时在草地上抓蚱蜢的模样。

前方炉灶上挂着的尖刀乘着大门合上的瞬间，从缝隙中汲取了如同蛛丝粗细的微光，反射进入了布里艾伦的眼睛，那画面就像在向她发出位置信号。布里艾伦心里一紧，仿佛看见了希望的光芒，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始终相信，上帝一定眷顾着自己。

然而下一秒，布里艾伦的视线缓缓下滑，一切就像定格在了半空中，她已然伸出的右手费力地向前探出中指，企图用那根最有优势的指头触碰墙壁上的剪刀。随后“咚”的一声，布里艾伦再一次重重地跌倒在了地板上，大腿以下的躯体被实心的肚子压得嵌入了地板，屋内又一次黑得像夜晚一般。

只有男人近乎疯狂的笑声在回荡。

世界的黑夜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