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贺志斌榜眼及第 万历帝殿前试才(1 / 2)
话说转眼便到了大试这天,张荏青这天早早便起来给贺志斌收拾着笔墨书砚,贺志斌穿衣起床,他来到张荏青旁边,道:“这几天,你就先回娘家去,待我考完了,过来接你。”张荏青回头道:“相公,我就待着家里,等你高中。”贺志斌笑道:“如果名落孙山,那该怎么办?”张荏青道:“以相公才能,必能高中。”贺志斌问道:“万一中不了呢?”张荏青道:“中不了就中不了,你不管干什么,我都跟着你。”贺志斌道:“万一中不了,你一定会很失望的。”张荏青答道:“不是每个人都望夫成龙,你高中与否,我都不离不弃。”贺志斌道“娘子,你听我的,我让二哥先送你回去,在家里待几天,陪陪你爹娘。”张荏青点点头,将包袱绑在贺志斌的肩膀上,然后从后背抱住贺志斌,道:“相公高中之后,不可负了我。”贺志斌转过身来,将张荏青抱紧,道:“如若负你,天地不容。”
二人出了房门,众人也早早起来了,贺志斌走到贺贵才房间内,看到玉琴也正在给贺志奇装着行李,于是道:“志奇哥,得好几天呢,别落下什么东西。”贺志奇道:“放心吧,我去考试,可能也就是走个过场。”玉琴也道:“就是,你还有脸说,你看人家志斌从早到晚都做什么呢,你一直不好好读书,估计也真的走了过场了。”贺志斌问道:“志奇哥,那兵部那边你安顿好了吗?”贺志奇道:“放心,我说家中有事,已经告假四天了。”贺志斌问道:“那你要是真的高中以后,再如何解释呢?”贺志奇道:“唉,我都没抱什么希望,如果真能有幸高中,那兵部一个兵役,扔了也罢。”这时,贺贵才走了进来,道:“志斌,志奇,马车已经备好了,可以走了。”
几人出了房门,龙虎豹三兄弟和张荏青都在院子里等着,周龙上前对贺志斌道:“四弟,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加油。”周虎也道:“四弟,你一定行的。”周豹也道:“我家四弟若不高中,就是天理不容。”张荏青也走到贺志斌面前,道:“相公,我们等你回来。”贺志奇听着这些话,气不打一出来,同样是考试,却没有人看的起他,于是径直便向门口走去。贺志斌看了一眼贺贵才和玉琴,便道:“大伯,大婶,我们先走了,你们多保重。”贺贵才和玉琴点点头。贺志斌又对龙虎豹三兄弟道:“大哥、二哥。三哥,我们走吧。”说着众人一起出了门。
门口停着一驾马车,贺志奇看到众人都出来了,便先上了马车,贺志斌对周虎道:“二哥,我走了以后,你将青儿送到张府去,等我考完了,再过去接她。”周虎点点头,道:“放心吧,四弟。”贺志斌说着便将张荏青也扶上了车。随后周龙也上了马车,贺志斌回头对贺贵才夫妇道:“大伯,婶子,保重。”说罢自己也上了马车。周虎与周豹则负责驾车,众人一路向贡院走去。
到了贡院门口,此时贡院大门口,已经站满了兵丁,贡院外学子们摩肩接踵,都排队等候入场。众人都下了车,贺志斌对龙虎豹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请回吧。”龙虎豹三兄弟也道:“四弟保重。”贺志斌走到张荏青跟前,悄声道:“青儿,我最放心不下就是你了,小别几日,唯思念你。”张荏青看着贺志斌,深情道:“相公,花有开谢,最苦离别,我也会想你的,勿念儿女情长,专心用功考试。”贺志斌道:“考完我就去接你。”张荏青点点头,道:“我等你。”这时,贺志奇走过来道:“好了志斌,都开始进场了,我们也走吧。”贺志斌点点头,对龙虎豹道:“三位兄长,保重。”说罢便依依不舍的看着张荏青,然后与贺志奇走向贡院。
张荏青在龙虎豹的相送下,来到家门口,张荏青下了马车,对龙虎豹三兄弟道:“三位哥哥,进去休息会。”周龙道:“不用了弟妹,我们就先回家了。”周豹也道:“你回去吧,弟妹,除了你,估计你家里也没人欢迎我们……”周虎打断道:“三儿,说什么呢。”然后又对张荏青道:“弟妹,你就回去吧,待四弟考完了,我们再过来接你。”张荏青点点头,对众人道:“各位哥哥,一路小心。”
皇宫内,朱轩苗才睡醒,公主的贴身丫鬟银杏便端着脸盆走了进来,朱轩苗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起身,银杏将脸盆放在架上,走了过来帮朱轩苗穿衣,朱轩苗问道:“几时了?”银杏道:“回公主,已经辰时了。”朱轩苗穿戴完毕,银杏弯下腰给朱轩苗将靴子穿好,朱轩苗起身去洗漱。银杏则跟在后面问道:“公主,今晨想吃点什么?”朱轩苗边洗脸边道:“肚中未感饥饿,随便端些清雅素食即可。”银杏关心道:“公主,自打和你吕品出去看完比武,回来这么多天,都饮食不佳,心情也不好。”朱轩苗擦了一把脸,斥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比武的事了。”银杏道:“知道了公主。”银杏说着将脸盆端了出去。
少时,银杏带着两个御膳房的太监走了进来,两个太监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退出。银杏走到朱轩苗的跟前,道:“公主,该用膳了。”朱轩苗走到桌前,无精打采的坐下,银杏将碗拿起来,将每个菜都给碗里夹几块,然后道:“公主,慢用。”朱轩苗看着眼前可口的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银杏为了让公主吃饭,于是搭话问道:“公主您猜今天是什么日子?”朱轩苗抬了抬眼皮,道:“什么日子?”银杏道:“今天咱们大明大考之日,届时就会出现新的一轮才子。”朱轩苗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银杏回道:“公主啊,这次会试之后,皇上就会为你钦点一个驸马,到时候公主就不会这么没精神了。”朱轩苗怒道:“什么选驸马,本宫难道就缺驸马吗?你再乱嚼舌头,小心我把你舌头给割下来。”银杏吓得赶紧跪下告饶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说了。”朱轩苗道:“好了,好了,下去吧。”银杏赶紧起身离开。
朱轩苗看着饭菜,没有一点胃口,于是他朝门外喊道:“来人。”话音刚落,便又进来两个宫女,朱轩苗对着饭菜摆了摆手,道:“撤下去吧。”两个宫女便上来将饭菜端走,朱轩苗则回道寝宫又躺下,最近她心神不定,脑海里总是想着那天在巷子遇见的那个骑马少年,朱轩苗喃喃道:“你到底是哪里人?还在不在京城……”
傍晚,王悦霞与张荏青在正房里聊天,这时,张从城铁青个脸就推门进来,张荏青赶紧起身道:“爹,回来了啊。”张从城看到张荏青,便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张荏青道:“今天贡院开考,志斌去考试了,我就去回来小住两天。”王悦霞看到张从城脸色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谁有惹你了?”张从城坐在桌前,怒道:“这差事也干不成了。”张荏青问道:“爹爹,到底怎么了?”王悦霞也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干不成了?”张从城道:“你说我在太仆寺兢兢业业,今天太仆寺卿把我叫了过去,问我是不是倒卖了太仆寺的柴草,还问我有没有中饱私囊,我不以低价也进些原木马草,然后弄成捆柴和马草赚点差价吗,几时拿过太仆寺的一点公物?”王悦霞道:“那你当时就给他说清楚啊。”张从城道:“我当时就给说清楚了,他却问我最近有没有得罪人,然后就让我回来了。”张荏青道:“得罪人?爹爹一向与人为善,会得罪什么人呢?”张从城道:“我也不清楚,反正今天生了一肚子气。”张荏青给张从城倒了一杯水,然后递过来,道:“爹,先喝杯水,消消气。”张从城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将水杯放下,道:“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然后接着对张荏青问道:“前些天听你娘说,你和贺志斌来家里了?”张荏青道:“是的,我和志斌来时,爹和弟弟都不在家。”张从城问道:“他对你怎么样?”张荏青道:“他对我很好,无微不至。”张从城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张荏青看着张从城,然后问道:“爹,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张从城道:“问吧。”张荏青又看了看王悦霞,然后对张从城问道:“爹,当年志斌爹爹是不是咱们华安首富?贺志斌的大伯贺贵才是不是在你衙门里当捕头?”张从城没想到张荏青会问这个问题,他一眼盯住张荏青,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张荏青道:“不瞒爹爹,女儿婚后的第二天,就随志斌去了华安,还祭拜了他爹娘家人的坟墓。”张从城惊道:“什么?去了华安?”张荏青点点头。张从城问:“那贺志斌都给你说了些什么?”张荏青道:“他什么都没说,所以我就想问问你。”王悦霞也问道:“青儿,他当真没告诉你什么?”张荏青坐到桌前,道:“爹,娘,现在我已经嫁给了贺志斌,成了他的妻子,你们有什么事,不要瞒着女儿好吗?”张从城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爹就给你说了吧,当初贺志斌家不仅仅是华安的首富,而且是整个山西的首富,甚至在整个大明也是富埒陶白。万历二十三年,我正是华安县的父母官,胡瑞刚则是华安的县丞,有次布政使熊柏然和汾州知府刘靖来到华安,借名赈灾,让华安县拿出五十五万两白银统筹安排,当时,华安县也受灾,别说五十五万两,就是五千两也拿不出来。后来胡瑞刚飞黄腾达之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胡瑞刚瞒着我与上面人勾结起来坑害了贺志斌一家人……”张荏青问道:“后来呢?”张从城道:“最后,贺贵富一家人都惨死在华安县衙公堂之上。”王悦霞也道:“此时主谋虽说不你爹,可是人毕竟死在你爹的大堂之上,后人都以为你爹是罪魁祸首。”张荏青情绪有点失控,道:“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爹,你当时也不阻挡吗?志斌家好可怜。”张从城苦笑道:“我只是个七品县令,省府调兵下来,我有个什么说话的权力,事后,我也很懊悔,这就是为什么贺志斌来到家中以后,我情绪失常的原因了,也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你嫁给他的原因了,算是对他的一种弥补吧。”张荏青道:“这算什么弥补?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而爹你当时确是华安的主政县令,你们这么做,这让我以后和贺志斌何以相处?”王悦霞起身抱住张荏青道:“女儿,你听为娘说,此时真的不怪你爹,怪只怪你爹爹时运不济,当时正好在华安任上,怪只怪你爹没有认清胡瑞刚的为人,你现在和贺志斌已经成婚,千万不要多想,好好过你们两的日子。”张荏青哭道:“娘,我怎么能不多想呢,志斌家遇此大难,华安的百姓不明真相,人人都唾骂的是我们家,总有一天,志斌也会因为这件事和我产生芥蒂、甚至反目成仇的。”王悦霞道:“所以,你爹和我,一直都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不想让你为以前的事多添烦恼。”张荏青道:“爹,娘,志斌现在已经成了你们的女婿,如果真的爹爹是不知情,他日我把志斌叫到家里,大家坐下来,把这件事说清楚。”张从城道:“傻孩子,这事非同小可,岂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况且我当时是华安县令,一点不知情怎么能说的过去呢。”张荏青问道:“那爹你也参与其中了?”张从城道:“昧着良心的事,我肯定不会做,但是这事,我多少也知道点,却也无力阻挡。”张荏青看着张从城,自从出嫁以后,这次回来突然发现张从城有点苍老,张荏青心中莫名开始有点心疼张从城了。
三天后傍晚,贺志斌便和贺志奇出了贡院,贺志奇直接道:“志斌,你先回家吧,我要赶紧去兵部报到。”贺志斌问道:“志奇你考得如何?”贺志奇笑道:“你看我这么慌忙要去兵部,肯定考得不如人意了。”贺志奇又问道:“你呢?志斌。”贺志斌回道:“也就那样吧,听天由命吧。”兄弟二人分手后,贺志斌就直奔月儿胡同。
贺志斌背着包袱一路快步向月儿胡同走去,好几天未曾见到张荏青了,此刻他十分思念新婚妻子。
不多时,贺志斌便到了张府门口,贺志斌发现大门紧闭,于是便敲了敲门,半响,只见瑞雪打开门,看到是贺志斌,便道:“过来了?姑爷。”贺志斌点点头问道:“青儿在家吗?”瑞雪道:“在呢。”说罢便回头走了进去,贺志斌也跟了进去。
瑞雪走到前院,便对着厢房喊道:“小姐,姑爷来了。”话音刚落,张荏青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看到贺志斌后,快步走了过来问道:“考完了?”贺志斌点点头,张荏青又问道:“考得怎么样?”贺志斌道:“还行吧。”张荏青道:“走,进屋吧。”贺志斌道:“天色快黑了,要不就不进去了。”张荏青想了想便道:“那你在院子里等我会,我去给我娘说下。”张荏青说着便进了正房。
瑞雪慢慢走近贺志斌,道:“新姑爷这架子够大的,来了都不愿意进屋去。”贺志斌看着瑞雪,只是淡淡一笑,这时,张达也走了过来,对贺志斌笑道:“来了。”贺志斌点点头道:“我来接青儿回家。”张达问道:“吃过了没?”贺志斌点点头,道:“吃过了。”张达又问道:“不进去坐?”贺志斌道:“没事,青儿马上就出来了。”说话间,王悦霞便与张荏青出了正房门口,王悦霞看了一眼贺志斌,便道:“来了啊?”贺志斌点点头,回道:“是的,”王悦霞又问道:“考得如何?”贺志斌回道:“还行。”张荏青对王悦霞道:“爹昨天去了太仆寺,今天这会还没回来,我挺担心的,完了有什么事,让瑞雪过来给我说下。”王悦霞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张荏青便走向贺志斌,回头道:“娘,达叔,瑞雪,我们先走了。”说罢便跟着贺志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