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聚斗(1 / 1)
稍憩片刻,魏君彦道:把茶具收好,咱们也走罢,不然今晚赶不到岱顶了。苏芮听闻忙将鱼放下,收拾起茶具来。
二人复又赶路,苏芮赶前两步,追上道:公子,泰山行宫很大吗?魏君彦望着远处道:我也没见过,听说比较雄伟,因为那是历代帝王举行封禅大典和祭祀泰山山神的地方! 苏芮道:皇帝老儿尽喜欢这些虚名儿,巴巴地跑到这儿来受罪!那现在呢?他们还来吗?魏君彦道:如今是不来了,所以这里变成了道教圣地了,我们晚上烤鱼还是到外面罢,别玷污了人家。苏芮点点头,表示同意。 天已渐黑,但白雪映路,二人趁着余光攀上了岱顶。果见这泰山行宫,层岚叠翠,巍峨别致,虽比之皇宫小巧,但五脏俱全。 在山上挂了单,二人歇息一番,不及晚饭,苏芮提着鱼,拿了个包裹,同公子奔向后山。 二人找了个岩洞,拾起柴火,把鱼破肚去肠,用雪洗干净了来。生起火,架在上面烤,待金黄焦嫩之时,香气便随风飘散开来。 苏瑞打开包裹,里面有几个油纸包的馒头,一壶酒。魏君彦喜道:哪来的酒?苏芮神秘道:这酒是菩萨赏的。魏君彦在苏芮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笑道:也不知羞,你这没臊的东西。 正当二人嬉闹之时,魏君彦忽觉旁边有人,他忙向一旁倾出,同时反手后拍。只见那人道:是我。同时长袖轻轻一拂,便轻松将他劲力化去。 魏君彦定睛一看,一袭红衣,不是别人,正是山腰所遇的那个红衣女子。 只见她两眼盯着架上的鱼,魏君彦笑道:我们也是初次烤鱼,不知味道如何,还请姑娘帮忙品尝品尝。说着将鱼递了过去。红衣女子接过就吃起来,魏君彦又把酒递了过去,红衣女子亦未推辞。螭霖鱼味道鲜美,却个头不大,一连吃了几条红衣女子方才止住。 她将酒递还,看了二人一眼,转身而去。魏君彦想起路上所遇的三人,伸手连忙道:姑娘当心话未完只留一袭背影,惊扰了一夜的飞鸟。 魏君彦呆立片刻,慢慢俯下身来,靠着篝火。苏芮呶呶不休道:这么个人把咱的鱼都吃光了,谢也没一声。 苏芮见魏君彦发呆,用手肘推了推他。魏君彦方回过神来,接过苏芮递过来的鱼,慢慢地嚼着,不知在思索什么,只留苏芮边吃边嘟囔。片刻二人食尽美味,掩埋火种,归寝而去。 躺在床上,魏君彦久不能寐。红衣女子那冷傲脱俗之姿,尽在心中萦绕。他心道,她虽未展妍一笑,已然脱俗绝尘。如一笑之,定能倾国倾城,情不自禁念起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 魏君彦心里想着,就此迷迷糊糊地睡去。翌日,天刚蒙蒙亮,魏君彦一骨碌爬将起来,叫醒苏芮。苏芮睡眼惺忪,道:我的爷,这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吧!魏君彦笑道:快五更天了。 苏芮无奈下床,二人蹑手蹑脚地跑出屋外,寒风冷冽刺骨。苏芮拢着手,打着哆嗦道:我的娘啊,冷死我了。魏君彦鄙夷道:瞧你那点出息!苏芮咧咧嘴笑了。 四野望去,朦胧一片。只见广场东边,有一黑影,二人吓一大跳。昏暗朦胧,只能瞧个大概,似是红衣女子。苏芮乐笑道:公子,有人比你起得更早啊!魏君彦摆手示意不要打扰,二人就此走了开来。 此时天昏地暗,叠影幢幢,水乳交融。稍时天微明,近处细枝,远处物事,亦清晰可观。继而天已拂晓,万物尽收眼底,沟壑嶙峋,朝云诡谲。东方一线淡黄,继而金黄。层云尽染,相映成趣。继而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霞光万丈。如仙府乐邦,其乐无穷也。 待红日变成耀眼白盘,山涧云岫聚收,齐鲁大地,尽收眼底。魏君彦瞧着眼前美景,心潮澎湃,他想欢呼,他想歌唱。他大声吟诵杜甫之诗。 望岳 唐·杜甫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此时他的心境,跌宕起伏。恨不能凌云九霄,傲视天下。反观苏芮,并未有所感,此景不过尔尔,浑不在意,左看右顾,心不在焉,打着哈欠,梦回希冀。 再看红衣女子依旧默然打坐,如老僧入定,外界变化似与她毫无瓜葛。 不知何时,突然有三人将她围在垓心。魏君彦定睛瞧去,正是品茶的那三个老者,心为之忧。 半晌,只见红衣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冷冷道:就你们三个废物?胖和尚道:对付你,三人足矣。红衣女子讥讽道:不自量力!阴鸷老者喝道:哼,绛刀修罗,休得猖狂!魏君彦心下道:修罗,给女孩儿起这么凶巴巴的外号,你们这些江湖粗人!正当他沉思之时,这边已动起手来。
胖和尚双手握着戒刀,提在空中;阴鸷老者,右手紧提长柄大刀,刀身斜向左,刀锋拖地,左手捏个刀诀;瘦竹竿使的是一对精钢判官笔,手指修长。脚下合着奇妙步法,三人围着红衣女子滴溜溜地转。 找准时机,三人突然出招,快速无比。胖和尚使一招推山倒海,猛力向前推出,戒刀斧头直戳红衣女子胸部;阴鸷老者使一招力劈华山,刀从上而下,刚猛有力,气吞山河;瘦竹竿虚点红衣女子身后十二大要穴,认穴之精准,无出其右,竟全为之所罩。 在危机时刻,红衣女子拔出宝刀隔开判官笔,身子同时向瘦竹竿欺进,左掌击向他小腹。瘦竹竿抬腿踢出,势道凌厉,与此同时,另外两人的攻击也已到后身,三人端的配合巧妙。 眼见红衣女子无所避让,她手掌在瘦竹竿脚上轻轻一拍,借瘦竹竿一脚之力向后快速滑出,同时刺向胖和尚胸口。胖和尚见状,戒刀柄回挑,使招小鬼剔牙止住来势,尔后戒刀斜劈红衣女子香颈。 红衣女子宝刀上圈,左掌击向胖和尚胸口,端的是变化巧妙。胖和尚只得腾出手来应对,二人拳掌相击,发出嘭嘭之声。 红衣女子被逼后退,堪堪躲过身后大刀,却避不开瘦竹竿的判官笔。瘦竹竿的六十二路打穴手法早已名扬江湖,只见他笔走龙蛇,誓要在她背上戳十七八个洞。 哪知红衣女子主动迎了上去,她使出移形换位的绝妙步法来,恰似投入恋人的怀抱。瘦竹竿中门大开,回笔不及,他只得手肘内合,抬腿上撩,一招仙人敬天,封住中门。 红衣女子宝刀下削瘦竹竿大腿,同时手点曲池穴。这时一旁的戒刀替瘦竹竿挡住红衣女子宝刀,阴鸷老者的大刀也已砍到她的后心。 红衣女子宝刀在戒刀上一磕,使出细胸巧翻云的轻身功夫来,一个后翻,玉腿踢向阴鸷老者。阴鸷老者一拳击出,拳脚相撞,裂金碎玉。 叮叮咚咚,四人已过数十招,谁也奈何不了谁。 阴鸷老者越战越勇,他大叫道:贼娃子,饶你再怎么凶,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红衣女子并未理采,只是一刀快速一刀攻向三人。不管她击于何方,对方总能左右皆顾,一时不能破。她知道这三人用的是合击之法来对付自己,自己必须沉着应战。 她一边游斗一边思考破解之法。三个老者功夫参差,且武器重量长短各异,所以进招快慢与防守也有不同。胖和尚功力最高,招式沉稳雄浑,但戒刀沉重,久斗体力消耗巨大;阴鸷老者使长柄大刀,大开大合,自己必得近身;瘦竹竿使判官笔,笔短而轻,善于近斗,难以远攻。 又过数十招,红衣女子卖个破绽,阴鸷老者性急,欺身向前,全身劲力灌注于臂,一刀横断。红衣女子突然回身,一招斜月沉海刺向他小腹。阴鸷老者收发不及,急忙变招,横砍变下劈,失了先机,被红衣女子斩落一条手臂,大刀掉落于地。 红衣女子欲乘机将他斩杀,旁边两人拼命架住。阴鸷老者连点手臂几处大穴,止住流血,然后也顾不得疼痛,拔出短刀又加入了战斗。他虽左手不如右手灵活,但配合拳脚,依然凶猛。 只见他一刀往红衣女子背上扎去,既凶且准,哪知红衣女子回手一掌将他拍飞了出去。 合围之势已破,三人再也不是红衣女子的对手。红衣女子以阴鸷老者为诱饵,招招攻向他。阴鸷老者失去一臂哪还是一招之敌,渐渐身上又掭新伤,恨得三人咬碎了钢牙。 斗到此时,瘦竹竿也早已没了法度,他的一双判官笔横竖直钩,又急又快,带着劲风,似要透胸而入。 红衣女子亦是舞的严实,只见一片白芒,叮叮当当。她并不近斗,一刀刀向瘦竹竿周身砍去,瘦竹竿渐感吃力,左支右绌。再斗片刻,两支判官笔被砍断,他举起断笔掷向红衣女子,然后就地一滚,抄起地上大刀又砍向红衣女子。 瘦竹竿本擅长认穴打穴功夫,对于长兵器却颇不顺手,门户难以守护,在遇险几次后,将长刀当成判官笔等短兵器来使用,其中又夹杂着劈砍削等长刀动作,反而弥补了之前的不足。 瘦竹竿越用越顺手,他长刀虚点红衣女子上身诸大要穴,待到红衣女子举刀相交之时,倏地变撩,直斩红衣女子脖颈。红衣女子如水蛇般扭动腰肢,长刀不能伤其分毫。 但长刀与判官笔等短兵器相比终究显得笨重,久之,不能随心所欲。瘦竹竿一刀劈下正欲变招之时,红衣女子使个粘字诀,宝刀在长刀上一搭,长刀便即撤不下来。红衣女子顺势架住前方劈来的戒刀,同时侧身踢向瘦竹竿大腿上的中渎穴。瘦竹竿左掌下切,哪知红衣女子玉足下沉,左掌拍在他右肩之上,长刀顿时又掉落在地。 如此压力全然压在胖和尚身上,但见他从容面对,戒刀倏进倏出,再配合无相神功,硬是打得虎虎生威,一时难分高下。 只见他戒刀幻化出无数刀影,不管红衣女子如何腾挪,始终不能逃离其中。红衣女子只得举刀招架,每碰一次,手臂便酸软一分。她知道这是无相神功,上代五虎断刀门掌门不知从哪里得到神功残卷,此功一旦施展,便能将功力提升一倍有余,并且招式变得异常凶猛。为了保存体力,她尽量使用巧妙身法避让。 又过一盏茶的时间,胖和尚速度明显变慢,红衣女子抓住机会,一招月冷龙沙斩向胖和尚。胖和尚急忙上挡,哪知月冷龙沙有数十个后招,挡无可挡。他情急一把扯下胸前佛珠,向前以漫天花雨手法打出,顿时佛珠变成无数枚暗器。红衣女子避让不及,被一枚珠子击中左肋,但宝刀也砍进了胖和尚脖子,胖和尚倒地抽搐几下就此死了。 其余两人见大哥已死,发了疯般攻向红衣女子。瘦竹竿的大刀已然毫无章法,只是随意砍杀。红衣女子轻松避过,宝刀往前一送,便插入了他的胸口。 阴鸷老者见两位兄长突亡,手掌一翻,匕首插入自己的心窝,鲜血流了一地。 红衣女子并未再看三人一眼,慢慢转身离开。魏君彦盯着红衣女子手中滴血的宝刀,只见刀身通体呈鲜红色,长约一尺四寸,略微弯曲,近刀尖两面有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古怪之极。魏君彦心惊不已,这红衣女子,刀法简洁,快如闪电,出刀又恰到好处,如是自己,早已命殒当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