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左将军屈固（2 / 2）

范蠡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长着一张油光光的圆脸，眉毛淡而散乱，像是两团影子。一双小眼睛，眼睑肥厚，眼袋耷拉，蒜头鼻，鼻孔朝天，鼻毛露出在外面一大截，一张大嘴裂开来足有半尺长。活脱脱一个猪头。

“末将屈固，有失远迎，请上将军见谅啊。”屈固小眼睛眯成缝，努力把笑容布满脸庞的角角落落。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毛皮，毛色光亮，毛质浓密，肩头各搭着一只大爪子，如同后世的肩章，看起来像熊掌。

可以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该给屈固一些甜头了。范蠡连忙转身走上前，长揖行礼，说：“小国使臣范蠡，拜见上国佐将军。”

屈固愣了一下，按常理范蠡会继续以楚王、王太后压他，没想到范蠡变得客客气气，连说：“上将军何必行此大礼，折煞末将啦。”而后拉起范蠡的手，往营门里走。

范蠡一路上大拍马屁。指着楚军队列说：“军威赫赫，左将军治军有方！”，向着楚军木墙望楼说：“坚壁高垒，左将军乃大奖之才！”，走进屈固的大帐，面露喜色，由衷赞叹：“戈戟森严，金鼓齐整，左将军大帐威风凛凛，真是大国名将风采啊。”

屈固被范蠡一路吹捧，整个人变得飘飘然。越国上将军范蠡，一日攻克姑苏城，名动天下。这些溢美之词，从名副其实的名将嘴里说出来，大大满足了屈固的虚荣心。

范蠡依托系统，钻研过游说之术。对待地位高、能力强的人，说客的态度要耿直一点，要言之有物，观点有见地，表现自己特殊的价值，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和好感。

地位低、能力差的人，最怕别人看不起他，最喜欢别人尊重、吹捧，才会把你引为同路人。当然，小人不讲道理，往往需要吓唬一下，才会乖乖服从。从屈固的表现看，吹捧的效果很不错。

屈固和范蠡分宾主坐下，楚军几个将校和范蠡的随从陪同。

范蠡转告了越王勾践慰问楚军的话，而后递交礼单。

屈固翻看了一下竹简，热情洋溢的脸，变得冷淡下来，随手把竹简往案上一扔，头往后仰，两个朝天鼻孔向上，说：“上将军独吞了姑苏城，好大的胃口啊。”

范蠡暗暗叹息，楚国没人啊。

楚国企图偷取越国的胜利果实，强占姑苏城，这是极其机密的计划。屈固嫌礼单上的东西少，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易说起，实在不是一个高级将领的做法。

“左将军有所不知。姑苏城里早已没有了宝货重器。当年我军奇袭破城，能挪动的都搬运一空。搬不走的堆在姑苏台，一把火烧了。”范蠡说。屈固微微摇头，很是痛惜的样子。

范蠡也连连摇头，说：“这一次大越围城三年，死战姑苏城，完全是为了大王报仇雪恨。姑苏城里的活人没几个，完整的房屋没有一间，喘气的狗没有一条。我军耗费的军粮都填补不上，一座残破的空城罢了。”

范蠡手指南边，说：“越王实在没什么可赏赐的物件，赏了江南一块荒地给我，要城没城，要人没人，还得拿出积蓄来倒贴。真是没处话凄凉啊。”他把两手摊开，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来，将礼物抬进来，请上将军过目。”范蠡拍了拍手掌说。

十几个越军士卒抬着八个大木箱进来，还跟进来四名女子。

帐内楚军将校个个张嘴瞪眼，越国诸人低下头，忍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