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飞出去（2 / 2）

“你不知道，我妈她……”武舒颜还没说完突然瞥到一抹身影。

“这是你妈妈吧，我就说你妈妈肯定会来的，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女警察指着风尘仆仆的武意环说道。

武舒颜看着站在派出所门口的武意环。武意环没化妆，只穿着单薄的一个大衣，她的头发已经散下来几缕了，怎么看怎么不像武舒颜记忆中的武意环。她现在才发现原来武意环也已经老了，脸上都已经有了皱纹，人看上去也很瘦弱，印象中如山一样的母亲好像变了，美貌和年轻都在一点点地离她远去。

武意环一步步地走近自己的女儿，她现在得仰头看着武舒颜，她的眼神落在武舒颜的脸上，带着母亲的柔情。出乎武舒颜的预料，没有争吵，没有责骂，没有冷漠，只有一个拥抱，妈妈的拥抱。武意环轻轻的拥抱着武舒颜，颤抖传到了武舒颜的身上，她第一次慌了。

“妈……”武舒颜却也只能说出这一个字，她不知道母亲是怎么了，或者说不敢相信一向要强的武意环会在自己面前落泪。

武意环只是静静地抱着武舒颜，然后拉着武舒颜的手走出了派出所。

外面没几个人了，只有零星而过的几辆车，整条街道都透出一股孤独。武舒颜就那样被母亲牵着，像小时候学走路一样，她感受着母亲手掌的温热，第一次褪下了坚硬的外壳，只想沉溺在母亲的温柔里。

“我第一次从老家来这儿的时候你才三岁，我带着你找工作，第一个工作就是在前面那家饭店里刷盘子。那时候你还太小，离不开我，我就带着你一起上班。我刷盘子，你就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刷盘子，你一直都很乖。”武意环就那样淡淡地开口。

“后来我又接连换了几个工作，你还是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别人都夸你一句懂事。我知道你不能走我的路，所以我叫你读书，我努力挣钱供你上学，我希望你能有一天自己走出去，别再被别的什么困住，随心所欲地活着。你很听话，学习很用功。再后来我就遇到了你的继父，我觉得没什么不好，我有了归宿，你也有了好的生活。但事情却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发展。”

武意环说完这句话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武舒颜，好像回到了以前看着武舒颜咿咿呀呀叫“妈妈”的时候。

“你越来越淘气，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我想知道你怎么了，却发现你早已不愿意再和我亲近。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我在最无力的年纪生下你，我根本给不了你安逸的生活。我更知道你讨厌那些闲言碎语，讨厌我给你带来的并不光彩的身份。”

两个人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恰巧遇到了红灯，武意环拉着武舒颜等在马路边。此刻她们像平常的母女一样，有着最亲近的距离。

绿灯马上就亮了，武意环左右看了看才拉着武舒颜过马路。武舒颜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小时候催妈妈快点过马路的时候，武意环教给她的“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

“但我终究会老，我这一辈子也只能埋在这个小地方了。有时候我回想以前，发现自己活得浑浑噩噩，我从不会想为什么活着，因为只是活下去就已经举步维艰。但我想我还有一个女儿，或许她会不一样，她总有一天会飞出去。”

这下武舒颜停下了步子，武意环感受到武舒颜不走了也停下来回头看她。武舒颜红着的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和武意环长得太像了，武舒颜这样想。

这次换武舒颜主动抱住了武意环。

“我确实讨厌继父，我讨厌那些人嚼你的舌根，我最讨厌我自己。我觉得你是为了我委曲求全，我不想让你这样。”武舒颜再也忍不住，在母亲面前，她的伪装不攻自破。

武意环听着武舒颜的声音，抬手拍了拍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女儿。

“孩子，别为我难过。每个人都有要走的路，这是我的路。我早该这样和你聊天对吗？”武意环笑着说道。

“妈妈……”武舒颜在武意环的怀里哭得更加难以自制，她一直以来渴望的都是被爱，她一直在兜兜转转地找寻，回头却发现母亲还是那样爱着自己，毫无保留地。

你说到底什么是爱，爱有太多的形式了，没人能定义。爱一个人不容易，毫无保留地去爱更是。人生是一条太长的河，我很容易错过你，但幸好，我愿意为了你去试错，不计成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