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年一“仙”(2 / 2)
“恍惚已是十年,你曾说过再会,我便不立墓碑。此亭虽小,却也容得下两人。”
“不解之事应再作思考,若百思不得,则千思,万思之。我虽愚钝,亦可成为智者。”
“巴蜀之山怎会寸草不生?我查阅古籍,其因为天外流星。然流星为何不留坑洞?恐怕这并非天外之星,而是天外之人。”
“天外之人在洞中已化枯骨,天外之佩却依旧留存,可见其并非凡器。我重金遍寻京城典当记录,亦未得其踪,只怕此物至今仍在那牛蛋之手。也正是因为此物价值,他才会封我记忆。”
“我与牛蛋当日进入时未有任何神智不适,看来这阵法,也是他或那第三人为掩盖痕迹所布。说到阵法,我亦曾广泛了解。凡人用兵施道,甚至勘测风水,皆有阵法,但仙人之阵的恐怖,还是超越了我的想象。倒感谢牛蛋没有杀我灭口,恐怕他们唯一失算之处,便是我竟受此阵影响神智,误打误撞再次走回山崖,恢复记忆。”
“洞中仙人不可能寻我而来,缘起之处,必是指那枯骨,恐怕他的目标是玉佩。可从我的感觉判断,我手中已然化作凡铁的仙轴似乎更胜一筹……但这仅是凡人之感,仙器或许并非如表面那般。且即使是凡器,铜制兵符也胜过黄金数筹。”
“再说这仙轴,”青年掏出自己多年来一直放于怀中的铁轴,“我初见以为是筒,后饥渴下当作是瓶。十年间我查阅各式图谱八千一百四十六件,包括通商寻访,此物之形还是最接近于轴。不过还是莫妄自断言为好。”
“月隐则日现,日落则月明,若要日月同辉,则必有一辉光盖过日月。那女子初见时我以为绝世无双,此刻回想,单从衣物首饰而言,京城贵妇之物多更为精致。奇异之处是她的容颜,如洞中仙人所画之符一般,明明在记忆中,却只有无双之感留存,而没有具体细节。倒是你的面容,我至今仍未忘记。你与此女或许有关系,只是说来惭愧,我思索十年也并未透彻。那女子救人与伤人今日看来倒如你所说并不矛盾。只是她的目标到底是什么?而你毁阵的目的又是什么?”
青年摇了摇头,“那阵法非我之力能毁,牛蛋想必也清楚这点,如此一来倒保我数年平安,再未遇见志怪之事。”
“我不知牛蛋对此有什么向往,以我理解,何为仙,为何求仙?只在尽未能之事。若此事系于凡尘,则何必舍近而求远?那牛蛋虽以天资尽名声之极,但未必能及我对父母亲戚之回报。在凡人眼中,他的功用甚至不及于我。且仙人之名亦能以凡物换取,国师助太祖建国三百七十二载,收弟子十八名,记名弟子五十九名,在我朝皆享仙人地位,于常人眼中并无先后。其中那记名弟子,半数是达官显贵之子,另一半则是富商之子。我因机缘巧合获此财富,年纪却未至不惑,恰好可做其记名弟子。况且修行有先后之分,后辈如何可逾越百年修行的差距?若国师不倒,即使是牛蛋的地位,在凡人眼中也不会超过于我。”
”说起来能得此商机,也是因你之故。”青年神色温柔地看着香炉内的这捧黄沙,”其实我气量并非如此狭窄,当年的意气之事,早已释怀。积攒财富乃人之常情,可惜开辟新商路之事必然得罪当地权贵,我虽妥协共享通路,也广积善德,但终无济于事。即使我拿钱买官,做个员外,恐怕也迟早会被这些势力清算。举国上下,能长久护我的,唯有国师一人,这也是不得已的靠山啊。爹娘皆是俗人,又怎会明白?”
直到东边已泛起鱼肚白,湖畔静候的随从才走上亭子。在青年的点头示意下,一路人马,踏上了进京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