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五章 莫得地位(1 / 3)
泪珠涌出眼眶的时候悄无声息,少年只听得一声“啪嗒”闷响,那匣底垫着的夹棉锦缎上已然多出了一小块深色的水痕。
他手忙脚乱地抬指去擦,孰料那水色却是越洇越大。
墨君漓只觉自己眼下像是无端开了闸,他也不知道他怎就能淌出那么多的泪来。
到最后他干脆放弃了将那匣子推至一旁,任断线似的水珠打上桌案,滴滴答答。
“掌柜说他这的绿茶都吃完了,我便点了壶黄茶上来……阿衍?”先前下楼觅食的慕惜辞端着食盘回了屋,抬眼见少年杵在案边哭了个惨惨戚戚,不由得怔了又怔。
——她就下楼买点吃食的功夫,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两刻,这人怎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惨样儿?
“你这……阿衍,你怎的突然哭成这个样子?”小姑娘撂了食盘,匆匆上前捧了墨君漓的脸颊,左右看了看。
少年眼角溢出的泪珠顺着她掌心淌进了衣袖,慕惜辞余光瞥见桌边放着的木匣与手书,心下忽的多了几分了然。
他原是看了这些东西呀。
小姑娘无声叹息一口,踮脚将他的脑袋压上了自己的肩头,奈何这么一来,墨君漓反倒是不敢再继续哭了——
他怕他一个不慎哭穿了小国师的衣裳,再让小姑娘大冬天里的挨了冻。
“没事,只是我刚看了娘亲从前写给舅舅的信,又翻到了舅舅没寄出去的回信,和他打给我与乐绾的长命锁。”少年哑着嗓子抽了鼻子,“一时没憋住。”
慕大国师的声线平静:“没憋住就哭出来,继续哭,哭到够为止。”
“不敢哭了。”墨君漓说着瘪了嘴,“我怕弄湿了你衣裳,等下教你受了冻。”
“不会的,客栈里很暖和。”慕惜辞眨眼,“而且我带了备用的衣裳。”
少年不曾答话,顾自伸手抱紧了身前的半大姑娘。
“舅舅他当年,一定是很想给娘亲回上封信的。”墨君漓垂了眼,眼角立时又有水珠冲出了眼眶,“但他不敢。”
怕两国的朝臣们肆意揣度反伤了他最重要的妹妹,又怕那信一寄出去,思念便会抑制不住地决了堤。
帝王,尤其是扶离的帝王,是不能有那么多“无用”的情感的。
“阿辞,你说这事多可笑啊。”少年咧嘴,脱口的笑意是说不出的苦涩哀戚,“他分明是那九五之位上的帝王,却连一封小小的家书,都不敢给自己的妹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