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 狂热赞赏(1 / 2)
“抽离所有色彩的黑白画面之中,大红色的长裙,墨绿色的跑车,湛蓝色的眼睛,芥末黄的皮肤,还有荧光色的剪影。兰斯洛特-施特雷洛打翻了调色盘之后,用缤纷的色彩作为武器,在一块黑白画布上,构建出了一座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黑暗城市,在这里,犯罪才是真理,暴力才是永恒,邪恶才是正常。
昆汀-塔伦蒂诺曾经在‘低俗小说’之中将台词的魅力推向了巅峰,睿智而讥讽,生动而深刻,即使抽去画面,电影也可以成为精彩的评书使用。故事里的角色永远都在聊天,永远有趣、搞笑,吓得要死或者胆大包天。许多电影的对白仅仅作为铺垫或推动剧情使用,没有人愿意挖掘文字语言本身的魅力,昆汀做到了这一点。
兰斯洛特-施特雷洛在‘罪恶之城’之中将画面的魅力推向了极致,即使抽去声音,电影也可以成为绝妙的画作艺术品来欣赏——不是用电脑视觉特效堆砌出来的镜头,而是一帧一帧构思搭建起来的精致画面,从拍摄角度到场景设置,从灯光运用到色彩使用,甚至于人物的移动方向、肢体语言都饱含深意。对于电影来说,画面是必不可少的表现手段,但却没有人愿意将画面效果带来的反思和回味真正挖掘出来,兰斯做到了这一点。
电影开篇就有这样一个画面,杀手怀抱着女人的尸体,跪坐在高楼大厦的顶楼,风雨肆虐。女人穿着一袭鲜红色的长裙,残留着一口气,并没有立刻死去;杀手紧紧地拥抱着女人,彷佛在细细地感受着她的体温,双膝跪地的姿势显得如此虔诚,眉宇之间的落寞在犀利的光线之中若隐若现;一根根雨丝从高空落下,坠落在他们身边,轻轻漾起涟漪,四周不断吹起的狂风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画面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杀手的良知与冷酷形成鲜明对比,女人的死亡与红裙的鲜活形成鲜明对比,狂风骤雨与生命消逝形成鲜明对比。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看到城市的朦胧灯光笼罩之下,在背景高楼里有这一起群体斗殴事件正在发生,而周围的人都在围观着,并没有人报警,就好像‘搏击俱乐部’一样。
仅仅只是一个画面,施特雷洛就用色彩和光线迅速勾勒出了这座城市的面貌,甚至是两个角色的性格和处境,根本无需台词,也无需配乐,画面就已经讲述了故事,一切都摆放在那儿,等待着观众的细心发现。施特雷洛的画面总是有弦外之音。”
这篇评论来自于大名鼎鼎的罗杰-埃伯特,继“借刀杀人”之后,罗杰又一次撰写了专业评论,刊登在了自己的个人网站上。仅仅是这一个细节就可以感受得到,罗杰对兰斯的推崇和喜爱。
在评论之中,罗杰按照常理出牌,对“罪恶之城”的影像风格进行了分析,但分析角度却显得与众不同,将兰斯作品对镜头的运用上升到了理论高度,第一次让人们感受到了兰斯作品的独特。除了“后天”之外,兰斯的其他三部作品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这也让外行人们第一次真正地窥见到:为什么兰斯能够连续两年赢得奥斯卡最佳导演提名!
不过,罗杰对“罪恶之城”的评价可不仅仅如此。
“改编自同名原著漫画的‘罪恶之城’采用了环形结构讲述了四个篇章,顾客是上帝,艰难的告别,残忍杀戮,黄杂种。但这部作品和‘低俗小说’那惊世骇俗的打乱线性结构不同,四个故事并没有被拆分成碎片,重新排列组合,而是以类似于四个平行故事的方式,从个体到整体,又从整体化为个体,呈现出了这座罪恶之城的全部面貌。
以一场无法追根溯源的杀戮开始,揭开了罪恶之城的序幕,罪恶之花缓缓盛开;又以一场黑吃黑的杀戮结束,宣告了罪恶之城的彻底混沌,掐灭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施特雷洛用独一无二的视角诠释了弗兰克-米勒曾经描绘出的这座罪恶之城,却又赋予其更加深刻而沉重的现实意义:当正义不再成为抵抗邪恶的手段,当人们开始习惯漠视犯罪,当自我利益开始凌驾于所有事物之上,罪恶之城就是我们的未来。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因为我们始终坚信着,‘罪恶之城’里无法无天的混乱景象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就好像我们坚信着‘后天’里的世界末日不会到来一样,也如同1592年我们拒绝相信日心说一样。
单纯将‘罪恶之城’割裂来看,施特雷洛为我们展现出了一个混乱而黑暗的世界,政/府机关形同虚设,仅仅成为了避免暴力进一步蔓延的防御手段;宗教信仰堕落黑暗,将信仰的利刃演变成为谋取私利的借口;正义英雄自顾不暇,沾满鲜血的双手已经忘记了所谓的伸张正义,沦为只是以暴制暴的媒介。
所谓的正义、道德和法律都已经不复存在,只有邪恶、更加邪恶、最邪恶的区分,没有人是清白的。在整部电影的四个篇章之中,似乎都拥有一个代表‘正义’的角色,但他们最终都掐灭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