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揭画心(2 / 3)
“不知各位,可否还记得半年前胭脂台曾向官府报了案,称楼里丢失了一些书画琴谱?”
众人当然知晓此事,而且胭脂台被盗不止一次,报官之后迟迟得不到解决,胭脂台的老板觉得颜面丢尽,还去找官府理论了好几次。
“我见过舟意姑娘的字迹,她写‘许’一字时,右边‘午’字总是稍稍冒头,读过书的几岁孩童尚且知晓这是个错别字,更何况满腹诗文的舟意姑娘呢?”施妙染一边向众人解释,一边走到了许舟意身边,然后继续问道:“舟意姑娘,我说得是否正确?”
许舟意抬眸看向施妙染鼓励的眼神,沉默了一下道:“施老板说得没错,舟意没入贱籍,实乃许家不幸,故以错字警醒自身。”
听到许舟意的解释,施妙染眼中微光闪动了一下,现在并不是安慰的场合,她只得轻轻拍拍许舟意的后背,又道:“兴许有人会说,如有人故意模仿字迹,那盗取舟意姑娘的墨宝再取合适的字描摹,岂不是就能以假乱真?”
众人点头,联系半年前的盗窃案,这样解释确实也合情理。
“刚才妙染看到书信的时候也是如此认为,但直到我拿到信笺,才明白这贼人用了更高明的手法,这法子……就算官府差人来做字迹比对,舟意姑娘还是难逃罪名。”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喊了一声,让施妙染快快说出贼人是谁。
施妙染一笑,用稍稍轻快的语气回道:“兄台别急,抓人并不是妙染强项。”
接着,她又转向程昱娘,说:“刚才夫人说,想看证据,那就请夫人允妙染献丑,等信的秘密揭开,贼人是谁自一眼就能看清。”
说罢,她就找来胭脂台门口一处供人歇脚的圆几,然后招呼早就候在一旁的落笔和着墨,拿来她的家伙事儿,然后用一抹方巾将青丝包裹,又用襻膊将宽大的袖子束缚住。
“胭脂台的姑娘吃穿用度均属上乘,用的纸张当也属精品,就说这写字作画的风月笺,制作工艺就花费时日。”
施妙染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比风月笺大不了多少的深色素绢浸湿,然后将它平整的铺在圆几上。
然后又接过着墨递来的棕丝和剑麻制成的棕刷,仔仔细细将那张素绢刷得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人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仔细看着眼前的少女认真而又虔诚的样子,只见她微屈身体,一手拿着刷子干脆地在绢面上动作,另一只手圆润饱满的指尖轻轻按压着绢布的另一端,多余的水分在棕刷的一来一回之间已经被排挤了出去。
等绢面刷到了令她满意的程度,她才将棕刷放下,然后将一张并没有字的风月笺,放在绢布上,又用了些许水将其浸湿,再盖上了另一张素绢。
随后又是仔仔细细地将其刷平,直到两张绢布和中间夹住的那张信笺,贴合得十分紧凑之后,才直起身和大家继续说道。
“这是才向胭脂台掌柜要的风月笺,和平日里各位姑娘用的没有不同。制笺的工匠们,先是用毛笔在裁剪合适的宣纸上画上山风星月,再上下叠加新的宣纸,用浆糊将三张纸粘黏贴合在一起,然后再用重物压实,让其更加平整得如同一张一样,放于通风处晾干,变成了可用作书写的纸笺。如此一来,姑娘们在笺上与宾客写诗作对,文中风情与纸上景色共见一处,是谓风月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