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寄人篱下的日子（1 / 2）

幼时的记忆模糊，夏初阳只看到妈妈平坦的腹部一天天鼓了起来，还有就是爸爸再也不喝的醉醺醺了，对妈妈的态度好温柔，也会对着她笑了，会让她拿着两块钱去买啤酒，剩下的零钱就可以买辣条，夏初阳曾自私的想，要是妈妈的肚子一直这么鼓鼓的就好了，可是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她在外婆家等着爸妈来接，直到天黑也没看到人影。

外婆说：“今天住外婆家吧，外婆给你做白米粥喝。”

夏初阳点点头，白米粥最好喝了，然后就是吃了好几天的白米粥后她才看见妈妈来接她。

那日的天空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夏初阳蹲在外婆家的院子里扒拉草莓秧，可是草莓还是青青的，外婆说，只有红色的草莓才可以摘着吃，吃了青青的草莓是要拉肚子的。

“阳阳，我们走吧。”林语晨大着肚子，一张脸憔悴的不成样子，头发随意扎成低马尾，一双眼睛红红的，比红色的草莓还要红。

“妈妈！”夏初阳笑着扑过去想要抱抱，小小的脑袋被圆滚滚的肚子弹了回来，哎呦。

看着夏初阳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外婆跟着出来说道：“你一个人咋带啊，把阳阳放这里吧，我会给她吃饱穿暖的。”

虽然外婆家有白米粥喝，可是家里也有啊，夏初阳已经很想很想妈妈了，她不想再一个人待在这里，冰凉的小手拽了拽林语晨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她。

林语晨摸了摸肚子，看着什么也不懂的夏初阳，好不容易干涸的眼眶再次决堤，“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以后多苦多难，我都可以自己走下去，妈，你回去吧，有事我会再来找你的。”

日头西斜，一个步履沉重的女人牵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就这么背对着阳光，一步步走远了，身后的脚印也深深浅浅的被风吹散。

林语晨不会做饭，也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家庭妇女，她努力的学，尽力不让自己觉得委屈，从小到大，她什么活计都没沾手过，以至于刚结婚时，她下意识认为家务活都是男人干的，所以她每一天都不开心，每一天都委屈。

“妈妈，爸爸呢？”夏初阳喝着小米粥，在傍晚的光线下，小米粥呈现出一种浓郁的金黄，香香的，真好喝。

林语晨摸了摸她的头：“记住，你以后，没有爸爸了，你爸爸喜欢儿子，可是妈妈肚子里的又是个女儿，妈妈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爸爸就跟妈妈离婚了，你知道什么是离婚吗，就是不该在一起生活的人彼此都得到了解脱。”

可她真的解脱了吗，除了这栋老旧的空荡荡的房子，她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什么爱情，什么天长地久，什么夫妻，真的都是梦幻泡影，她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生活远没有林语晨想象的那么简单，纵使夏季再不中用，也没让她因为吃喝发过愁，看着越发见底的米桶，越来越薄的纸币，她真切的感受到了贫穷的可怕，还有看不到希望的以后。

就像是没完没了的恶果，一次次从树上掉落，地上的坑已经深不见底，眼里的泪也流光了，父亲意外去世，母亲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林语晨面无表情的办完葬礼，看了眼即将临盆的肚子，若有所思。

夏初阳觉得自己没过多久就又穿上了孝衣，上一次她站在妈妈身边，而这一次，她只有自己，那些咋咋呼呼的大人们走来走去，一点也不安静，吵得人心烦意乱，夏初阳踩着凳子，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爬上了林语晨的棺材边，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捂住妈妈的耳朵，嘘了一声，紧接着，她就听到身后一声女人的叫喊，随后整个人悬空，被人夹着放在了远远地一边。

几天后。

“这两个孩子怎么处理，主任你倒是给个主意啊，她妈妈那边没什么人了，她爸爸再婚了，这人死了这么大的动静他都不敢放个屁，还能指望吗。”邻居大婶抱着乖乖睡觉的婴儿，满面愁容的又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夏初阳。

戴着眼镜的男人叹了口气，夏季看着挺老实一个人，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啊，全村人都知道林语晨生了个男孩儿，怎么也没见人来要孩子，夫妻一场，真是笑话。

“指望不指望的，这孩子还有爸爸，当然是给他们爸爸送过去，送孤儿院也不合适啊，夏季不就跟着他新媳妇儿住在隔壁村子吗，我找人开车给他送过去。”男人摘下眼镜，将那张未来得及写一个字的福利院申请表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