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依为命的日子（1 / 2）

院子里安静得吓人，夏季坐在木头凳子上抽着烟，一圈一圈的白雾散在空气里，他淡淡的说：“你的意思是，夏初阳非要去镇上上学，你不肯，跟她讲道理，然后她就拿鸡毛掸子打了欣欣，随后带着她弟弟离家出走了？”

“是，是这样没错，唉拦也拦不住，她连我一起打了呢，你看看，到现在胳膊上还有印子……”说着就撩起自己的袖子给他看，果然有几道痕迹，冯秀的苦肉计明显奏效了，因为她看到夏季的脸色乌黑却没有责怪她应该是把账都记在那个丫头身上了。

“想不到我夏季难得心软一回，却养了两个白眼狼！不行，我得把人找回来，那可是我夏家的种，你这生不出儿子来，我夏季丢不起这个人，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和我说？”夏季一想到自己儿子在外面指不定已经认别人做爹了，因为他不觉得两个孩子没有大人能够活下去，何况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总不会是在哪里饿死了吧。

冯秀一听就着急了，这人要是找回来，不就穿帮了吗，尤其是她一想到夏晚星那个眼神，她到现在还会做噩梦。

“不用去找了，那个，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两去哪里了。”冯秀的确打听了一下，那天离开这里，他们姐弟两就坐着村里的拖拉机回了老房子，也就是林语晨活着的时候住的地方，也因此她拖到现在才说，就是知道他们两个没丢，而且她得阻止他们回来才行。

“知道还不赶紧把我儿子带回来！？冯秀，你该不会是……”夏季不愿意恶意猜测这个女人，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冯秀也半斤八两。

冯秀一听就急了：“夏季，你不会认为我是故意赶他们走吧？天地良心，这十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摸摸自己良心，这两个孩子你管过一天吗，不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要是看他们不顺眼，当年就不会同意留下他们了！”

夏季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冯秀说的没错，他也是看着她好好把孩子带大的，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夏初阳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想走了？可她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哪里来的底气，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夏季无法理解，他觉得夏初阳跟她妈妈一样是个神经病，果然读书会把人读傻。

“我去看一眼，总不能让他们饿死在老房子，传出去不好听。”夏季掐灭烟头，站起来，被冯秀一把拉住袖子。

“我去吧，你跟他们没有我亲，怎么说也当了他们十年的妈妈，虽然闹了矛盾，我去道个歉，总不会不原谅我吧，为了你，我可以受任何委屈。”冯秀眼泪汪汪的贴着他的胳膊，一张脸依旧光彩照人。

夏季心里过意不去，哼了一声：“你有什么可道歉的，是那个丫头片子蹬鼻子上脸欠收拾，你是长辈，哪有跟小辈低头的道理？不去，我也不去了，过不下去也就自己乖乖回来了，我还就不信了，真的宁愿饿死冻死也不回家。”

听着夏季这么说，冯秀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太好了，一下子少了两个拖油瓶，以后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她自己个儿闺女的了。

可是这一走就是一年，这一年里，夏初阳白天去上学，晚上翻垃圾桶捡瓶子和废纸板，她没有选择住宿，也就意味着别人放学了在学校上晚自习，而她要骑着废品站便宜卖的自行车赶回家，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她。

邻居大婶会给她们送一些吃的，帮她们把发霉的被子从落灰的柜子里拿出来拆洗了一遍，夏初阳无以为报，一有时间就帮邻居大婶的小儿子辅导作业，可是她的时间真的有限，她不能一直依靠别人救济，但她的年龄没有人愿意给她零工打，申请的助学金都用来给弟弟花了，弟弟需要上学，需要买新衣服，需要吃点肉长身体，夏晚星每次都偷偷的把自己碗里的肉片塞进夏初阳碗里，可都被塞了回来，哪怕他说姐姐不吃自己也不吃，夏初阳就会生气，甚至连面条都不吃了，夏晚星没有办法，他哭着吃下每一块肉，觉得肉是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是谁说的吃肉可以长身体，他一定要告诉全世界，肉是最难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夏初阳迟迟没有来月经，她是从同学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女孩子坐在一起，总会忍不住聊天，尽管夏初阳穿的衣服旧，鞋子也不合脚，头发为了省事儿也剪短了，哪怕她再喜欢扎马尾也还是狠心剪掉长发，因为她的长头发可以卖几十块钱，而这几十块钱足够他们姐弟两生活大半个月了。

“哎，夏初阳，你又要骑车回家啊，你家离学校这么远，为啥不住宿呢。”同桌家是城里的，她也不住校，但是她走路五分钟就到家了，所以每次放学她都能碰见夏初阳。

“我弟弟还在家等我，他一个人害怕。”夏初阳知道她性格好，长得好，成绩也跟她差不多，就是她跟自己说她上个学期来月经的事的，这让夏初阳震惊许久，原来女孩子到了年纪是会有这种生理变化的，他们也有生物课，但是老师还没有讲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