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漂(1 / 2)
深夜不到十一点,整个小县城早已宁静下来,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左邻右舍只有少数几家还亮着灯,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
我情愿做夜空中的一颗流星,在长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那怕瞬间消失在夜幕中,但我没有睡着,这个梦也不现实。我是漂在茫茫人海中的一片树叶,是介于乡村与小县城之间的一片树叶,无论漂向哪个方向都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
夜宁静下来,一天的忙碌之后,这颗心就更不能宁静,因为有些事不得不想,有些事想放下也放不下。有些压力是客观地存在着的,我没有勇气去北上广漂,即使在一个小县城漂,我居然还觉得压力山大。
回想工作了十几年,依然过着月光族似的生活,在214年这个寒冬来临之前,内心仿佛就早已预感到这个冬天将更加的让人心寒。上世纪9年代,我选择了上中等师范,那时候,考上中等师范在村子里还是比较荣幸的事,意味着农村户口可以转成城镇户口,意味着将来可以分配工作,可以端上所谓的“铁饭碗”。
农民的孩子经过这次跳龙门,算是可以走出农村了,当时觉得也是比较幸运的,父母也很高兴,觉得有面子,亲朋好友也纷纷来祝贺,父亲还特意安排了两桌请了请我初三任课的老师。
96年9月份,开学的时候,父亲送我去上学那天,汽车在家乡的柏油路上行驶,坐在车上向外望去,公路两边的天地的雨水还没有退去。那年的雨水特别多,洼地里的庄稼有一大部分早已淹死了;那几天,黄河好像也经历着比较大的几次洪峰,晚上各村群众中年轻力壮的劳力都志愿到黄河边巡视、抗洪,拿着铁锹准备装沙袋夯实堤坝。我印象中父亲是村里一组织,每次都去的。
听爷爷、奶奶经常说,曾经又一次黄河涨水,我家老屋后面的沟里都有水,站在桥头都可以钓鱼了,那具体是哪年?我已记不清了。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很沉重,仿佛我乘坐的汽车变成了一叶扁舟漂在湖面上,我要漂着去上学似的。
我爷爷在黄河西有个朋友,过年过节经常走动,我小时候,大约七八岁,有幸跟着爸爸坐船渡河去走亲戚。
那好像是春节之后,河西三爷爷、大爷先到我家来的,住了两天,他们要走,我爸爸是个木匠,他们家要盖房子,让我爸爸是帮忙,做些门窗、家具。这样我爸还带来许多做工用的斧子、锯等一大木箱子工具。
听说爸爸要走,我哭闹着要跟着去,听三爷爷讲他们是坐船过河的,我对坐船也很好奇,所以铁了心想用眼泪换机会。我父亲是坚决不同意我去的,还是三爷爷心软、疼我,经过他的说情,我如愿以偿。
现在我脑海中还有深刻的印象,那次我们坐了一条大铁船过的黄河,船好像不停地在摇晃,我胆小害怕,趴在船头看河水向北流??????
船靠了岸,爸爸、大爷忙着搬工具箱;三爷爷领着我,我缠着三爷爷,当时他早已七十多岁了,爷孙两个在黄河岸上艰难地行走着,要走一段泥泞的河堤才能真正上岸。那时初春,春旱,好久没下雨,黄河两岸灌溉需要提水,水急速退去之后就形成这段难走的路。
这是我唯一的一次坐船过黄河,再后来就有浮桥了,往来的渡船就下岗了。我长大后,也曾多次到河西大爷家串门,不过三爷爷早已过世了。我清晰地记得三爷爷生前很喜欢吃肉,我那次在他家住几天,又一次厨房大娘正在猪肉,煮熟了,他叫我一起去吃肉,我天生就是吃素的料,好像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三爷爷却能够端上一大块肥肉蹲在屋门口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长大后,我发现河西的黄河大堤比河东的大而坚固,因为河西是平原,河东是丘陵,听长辈们说,从前我们这边就是黄河的泄洪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