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刻意聚拢(2 / 3)
“狡诈之处?他们已是断手断脚之人,还有什么可狡诈的?”
张木烨站起身,亲自为徐恪身前的酒杯斟满了酒,又与徐恪对饮一杯之后,方才坐下言道:
“这些流民原本散处各地,只因各自都有些肢体残缺,便聚拢到一起,刻意显露自己身上的诸般可怜,好博取路人的同情,借以骗得些赏钱。他们听闻长安人有钱更有同情心,便不远千里来到京城。本来,你来京城骗取些小钱也就罢了,偏生还要在长安城内最为繁华的兴道大街上,每日都要坐上七八个时辰,拿的赏钱愈多,还越是不肯离开……”
张木烨又饮了一口酒,接着道:
“如此贪心又工于心计之人,难道还不算狡诈之徒么?”
“原来,张兄对他们清楚得很啊!”
“自他们来京城第一日起,手下就已经向我禀报了!这些人一个个手脚残缺,还有些眼瞎、剜鼻、无耳之人,这么多肢体残缺之人汇集在一处,又在兴道坊那里大肆招摇,此事我怎会不知?”
徐恪隐约觉得,昨日储吉康吩咐赵三马驱赶那批流民,兴许就是得了张木烨授意,心念及此,他当即说道:
“张兄,这些人毕竟已是肢体残缺,命运对他们已然不公,他们辗转千里来到京城,原只不过为讨一口饭吃而已,就算他们动了些心思,可他们到底还是可怜之人啊?”
张木烨没有急于同徐恪争辩,他拿起筷子吃了好几口菜,又伸手示意徐恪动筷,待两人一连吃了好几口酒菜之后,这才侃侃而言道:
“徐兄弟,你是被他们的这一身苦相所迷呀!你想想,这些人因何会断手、断脚,还有眼睛被挖了一只,鼻子被割了半个,耳朵也没了一只?”
“难道,他们都是些因罪受刑之人?”
“对呀!与其说他们是一批流民,倒不如说他们是一批罪犯!他们因罪受刑,一个个都成了肢体残缺之徒,却还要苟延残喘,不知是谁人出的主意,竟会聚拢到一起,来到我大乾之京城,且还要在皇城根里,天子与文武百官必经之地,每日里不停地出乖卖丑。他们这不是在讨要赏钱,这是在给天子抹黑,在丢我大乾的颜面!”
“这……”对于张木烨所言的这一节厉害,徐恪倒真的是没有想到。他有心辩驳几句,却忽觉张木烨所言也不无道理。
“兄弟,我听吉康讲,你今日在兴道坊那里,喝退了卫里的手下,还当众默许了那十几个流民,你还掏了几两银子给那个女的……做哥哥的知你是一片善心,然你也要仔细想想,他们若只为几个赏钱,长安城有的是地方,又何必赶到最要紧的皇城根里呢?再者,他们若只是要几个馒头聊以活命的话,每日几十个铜板就够了,这几十个铜板,天下各府,哪里没有?又何必定要赶到这京城里来?!”
徐恪听得张木烨所言,心下不禁一凛,他心道,自己刚刚在兴道坊喝退手下之举,一转眼就已被张木烨尽知,看来,日后自己人在青镜司中,一言一行,怕是均逃不过张木烨的耳目了。
“张兄,他们就算是受刑的罪犯,但既已受过刑罚,想必更知律法的厉害,又何必还要惹祸上身呢?兄台说他们聚在兴道坊那里卖艺,若是为贪图多一些赏钱,这个我信,若说他们是为了给天子抹黑,给大乾丢脸,这个……愚弟实在不信!”
“我说徐大人!你知道这兴道坊大街上,每日里来来往往的商贾有多少么?每日进出皇城的文武百官又有多少?还有那些外国使节,各个州府官员,进京朝见天子,那兴道坊也是必经之路。若被他们看见,这么多肢体残缺之人聚拢在那里装疯卖傻,一味逗笑取乐,还以为咱们大乾天下,人人都是这般不堪呢!如若皇上整好微服出访,看见这么一副不堪的光景,他老人家心中,会作如何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