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辛弃疾初次面圣（1 / 3）
辛弃疾斩杀义端消息不日传至金营，术虎奇令刘蕴古秘密去请完颜纲到济州共商对付义军之事。刘蕴古领命仍以商人身份进入东平去见完颜纲，他对完颜纲详细述说了义端被杀之事，又言术虎奇军务在身不敢离开专程让他来请完颜纲赶赴济州共商对敌之事。完颜纲和辛弃疾是老对手了，他深知辛弃疾难以对付，便对刘蕴古说道：“众贼寇本是乌合之众，但有辛弃疾在情势便大不相同，如能除掉辛弃疾，贼寇不足为惧，可惜那厮武功高强，实难对付。”完颜纲稍作安顿便与刘蕴古即日赶往济州去见术虎奇。
术虎奇知道完颜纲乃皇帝特使，又知其早期曾是黑龙会首脑，手段高明，心机甚深，对其极其尊重，早早便出营迎接完颜纲，一见面便道：“末将术虎奇无能，劳烦特使大驾，末将之罪也。”二人寒暄几句便进入术虎奇大帐，朮虎奇请教完颜纲破敌之计。完颜纲稍作思索便道：“以济州兵力若欲破贼军，实属万难，何况东南又有魏胜李宝响应，南人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你现在所做的就是多令细作潜入东平城放言朝庭不日将有大军增援，与你合兵一处共破贼军，惑敌之心，乱敌之行，其余事情暂不用管，等我消息便可。”术虎奇忙道：“末将谨遵特使之命。”转头又对刘蕴古说道：“你曾言义端和尚武功高强，剑术惊妙，不想却被一毛头小子所杀，看来也是言过其实。”完颜纲一听正色道：“将军之言差矣，幸你提起，我险些忘记嘱咐你了，此人名为辛弃疾，贼众之中，唯独此人不可小觑，他日你若遇此人，尽量避免与其正面交锋，切记切记！”
完颜纲说完又自语道：“若有行动，避开此人方为上策。”术虎奇与刘蕴古见完颜纲竟如此忌惮辛弃疾，虽心中略有疑问，但也不敢多言，只是牢牢记下辛弃疾这三个字。完颜纲又安顿术虎奇一番，次日便离开济州秘密返回杨柳山庄。
过了几日，完颜纲令手下探得东平城内已遍传金兵援军要大举开往东平城助济州守军共破义军，他便秘令心腹之人潜入张安国营帐请张安国来杨柳山庄一趟。张安国来到杨柳山庄，完颜纲早已等待多时，见到张安国到来，忙起身迎接并说道：“好久不见大哥，想煞小弟了！”张安国忙回到：“军中杂务缠身，要不哥哥早过来看你了。”二人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完颜纲说道：“小弟近日闻得金国正整顿人马欲来支援济州守军共破义军，是否真有此事？”张安国回道：“军中近日也有此传闻，但细作并未带回确切消息，金军即使近日不来，他日攻打义军也是迟早的事。”
完颜纲缓身说道：“以大哥之见，金军若大军到来义军可能破敌？”张安国叹道：“义军发展到现在声势全赖当初完颜亮南下攻宋，金国内部守备空虚，现下宋金停战，若金军全力对付义军，义军哪能支撑的住，不出数月必将土崩瓦解。”完颜纲惊道：“若是如此，大哥难道坐以待毙，何不早作决断？”张安国叹道：“我本出身草莽，又能有何打算，大不过重回山寨做我的山大王落个逍遥自在。”完颜纲正色道：“大哥此言差矣，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大丈夫生于世间，怎可终老草莽之间，以大哥本领，封妻荫子却是不难！”
张安国叹道：“现今朝庭腐败无能，内有奸臣当道，外又屈膝于金国，那种官不当也罢，更何况哥哥祖上世代为农，哪能攀上朝庭之人？”完颜纲闻言起身离座，用手一指北面正色说道：“大哥可想过此处？”张安国惊道：“贤弟何出此言，我等皆是汉人，今又投入义军抗击金军，金人恨不能杀我而后快，何况此言万一传入义军之中，我便死无葬身之地矣，这种玩笑切不可开！”完颜纲说道：“他日金军破义军之后，万一大哥为其所俘却当如何，那时不是被杀便是归降，彼时众将皆降，哪能有什么好的出路，若能未雨绸缪，提前联络，却可建立不世功勋，到时封侯拜相，流芳百世岂不美哉？”说罢完颜纲偷眼瞅了一下张安国，见其沉思不语，知道时机已是成熟，立即从腰间掏出完颜雍御赐金牌呈于张安国面前道：“大哥可识得此物？”张安国仔细一瞅惊出一身冷汗，忽的站起身来，用手一指完颜纲结结巴巴说道：“贤弟，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完颜纲干咳两声缓缓说道：“为了大哥前程，小弟今日不再隐瞒大哥了，我乃大金皇帝特使完颜纲，杨刚只是我的化名，以前未能告诉大哥真相却是有多番苦衷，还望大哥见谅，今日形势刻不容缓，为了大哥前程和身家性命，小弟不能再让大哥呆在火坑了。”张安国一听大惊失色道：“原来贤弟便是完颜纲，久闻大名，却是未曾想到竟是贤弟，愚兄今日在你手上，杀剐存留，任凭贤弟处置。”完颜纲闻言哈哈大笑道：“大哥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大哥有难，兄弟岂能坐视不管，眼前有条光明大道，你我兄弟以后保证共享荣华富贵，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张安国说道：“即便兄弟引见哥哥投身大金，我本义军中无名之辈，又对大金寸功未有，投入大金阵营，也是马前小卒一个。”说完唉声叹气，抬眼望着完颜纲，完颜纲见张安国已经就范，便低声说道：“大哥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若是如此，我在皇上面前进言，济州知州非你莫属。”张安国茫然道：“贤弟意思是……？”完颜纲道：“大哥回到营中，策反心腹之人，侍机刺杀贼首耿京，若能成功，便是不世之功，这是大哥献给皇上最好的见面礼了。”张安国面有窘色，叹气道：“耿京及其侍卫武功本不足为惧，可他身边有原来屠龙帮那批人却是极难对付。”完颜纲说道：“哥哥所虑极是，辛弃疾武功确实匪夷所思，极难对付，若有辛弃疾在耿京身边，哥哥万万不可涉险动手，回去之后侍机行事吧。”二人又谋划一通，完颜纲为张安国支取黄金二百两作为活动经费，张安国便离开杨柳山庄回到东平城中。
这几天军中传言金军将大举攻击义军，辛弃疾与耿京，贾瑞，张安国等头领正为如何应对金军大伤脑筋，众人都很清楚，如若不是宋金开战期间，义军顺风顺水发展成如此规模绝无可能；而且，宋金一旦休战，完颜雍整顿完内部事务一心对付义军，义军断然不是金军对手。
辛弃疾提议义军若要长远发展必须建立自己稳固的根据地，而当前所处东平城则为金人地盘，一旦金军大举攻来必將四面受敌。辛弃疾极力主张义军应向东南方向撤离开辟新的地盘，这样后方陆地有魏胜作为后盾，水上有李保作为掩护，再者一旦金军与义军大举开战，南宋军队可以迅速支援义军，义军在大的方面就可立于不败之地。义军众首领均感辛弃疾分析有理，大伙齐声赞同。
此时贾瑞说道：“辛将军所言虽然有理，但南宋朝庭对我等态度又是如何我们尚且不得而知，宋金开战期间南宋朝庭拉拢我们，一旦两国休战，南宋朝庭一向软弱，只怕……”
解恭闻言说道：“南宋那边现今奸相秦桧已死多年，主和派一党暂时并不得势，我方可趁宋金议和之前和朝庭取得联络，如果义军被朝庭收编，到时宋金议和之后，即便金国欲出兵攻打我方，也就出师无名了，这样我方便可保存实力，留得有用之身日后为国效力。”
耿京沉思片刻说道：“现今我军有二十余万人马，若无朝庭作为后盾，军队给养也是大事，但谁可出使建康完成使命？”说罢他环视一眼众头领，然后看着贾瑞说道：“我身为主帅不可亲往，若是在我军中职务低微者前去和朝庭洽谈定然不妥，我看贾副帅应是最佳人选。”说完对众人道：“大家以为如何？”
贾瑞一听耿京点名自己出使南宋，连忙摆手道：“这却万万使不得，贾某出身草莽，胸无点墨，哪里登的大雅之堂，还是另选高明吧。”
张安国起身说道：“出使朝庭之事非同小可，若论贾副帅在军中地位，最是合适不过了，但必须有几个饱读诗书能言善辩者陪同前往，这样朝庭才不致小觑我方，依我之见，辛少侠必须陪同贾副帅前往，另外再选几名助手定可完成使命。”
于是耿京选定贾瑞为出使南宋正使，辛弃疾为副使，另外杨华，梁宾，马全福，史遇明，段容山等人一同出使南宋，又选择五名精明强干侍从共十二人一齐出使南宋。辛弃疾又将此事报于魏胜李宝知悉，李宝给右相陈康伯修书一封交于辛弃疾，令辛弃疾到达建康之时先找陈康伯商量面圣之事，恳请陈康伯尽力周旋此事，确保万无一失。一行十二人择日出行奔赴建康。
贾瑞辛弃疾临走之时，耿京带众头领送使团出城后千叮咛万嘱咐，无论事情办到什么程度，令他们务必速去速回，不可沿途耽搁，耿京送使团一行人上了大路，紧紧握着辛弃疾双手说道：“好兄弟，面圣之事全凭兄弟你了，但无论圣上如何看重兄弟，切不可忘了哥哥在山东时时刻刻盼着你归来！”言毕虎目含泪，依依不舍，久久不愿松开辛弃疾双手。辛弃疾内心猜到耿京心思，义兄耿京定是怕自己建康面圣之后贪图朝庭封赏而不归山东离他而去。于是辛弃疾说道：“哥哥想多了，你我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小弟片刻不会忘记哥哥，哥哥不必为此事挂怀，倒是近期哥哥尽量避免与金军交锋，一切等面圣之后再作决断。”说罢兄弟二人相拥而泣，挥泪告别，仿佛此次分別便是生离死别一般。
辛弃疾一行人辞別众头领上路之后，一路之上晓行夜宿，走了约莫十来日，众人抵达建康城。建康依山傍水，河运便利，一度极其繁华。城内城外河流纵横，与大运河相连，构成一副庞大的水运网络。
建康是临安陪都，城内以商业繁华著称。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城内造船、纺织、印刷、造纸等手工业，都建立了作坊。专业性集市和商行遍布城内外。御街成为一条名副其实的商业大道，两边店铺林立；城北运河中来自江淮的河舟昼夜不舍；城南钱江中来往于台州、温州、泉州的海船樯橹相接。
由于市制的破坏与夜禁的松弛，城内出现夜市。城内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五鼓钟鸣，卖早市者又开店矣。建康的人口在南宋晚期达到六十余万人，“鳞鳞万瓦，屋宇充满”，“寸尺无空，巷陌壅塞”，好一幅繁华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