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光辉岁月(1 / 1)
刘堂春的问题看似漫不经心,但他却一直用余光看着面前的孙立恩。老刘的性格大家也都知道,走在路上捡不着就算丢,孙立恩这种“诊断奇才”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放手的。
优秀的人才就应该在老刘手底下发光发热。刘堂春一向是以此为指导思想,轰隆隆开动辄自己的挖掘机大肆挖人。管你是什么科室什么学历,只要是刘堂春要挖的人,就算有看门狗一样的科主任护着,至少也能先松松土。
刘堂春的这个习惯让他在以前的医院里得罪了不少人。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第四中心医院作为大急诊试点单位设立的时候,主导人事选拔工作的宋文院长第一个就想到了刘堂春。作为医院中任务最重,工作最忙,处理病人类型最多的科室,没有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主任可不行。
虽然最后因为职务设置的关系,宋院长亲自兼起了急诊科主任的职务,刘堂春仅仅被任命为急诊科副主任,但在实际工作中,刘堂春基本等同于急诊科主任。而且头上还多了一个巨大的挡箭牌宋院长本人。
有了挡箭牌,刘堂春挖起墙角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而不知道是不是对以前的经历还有怨念,如今的刘堂春倒是不怎么打院内其他科室医生的主意。反而是宁远医学院附属医院,第二中心医院,逸仙心血管医院之类的老牌大院纷纷遭殃。年轻又有冲劲的医生被刘堂春割了一茬又一茬,原定9人的急诊科硬是被刘堂春挖成了79人两班倒,总计148人的庞大队伍。不仅如此,他还“顺便”从第二中心医院里挖来了郑国有和肖丽蓉两口子。气的二院院长扬言要找省卫健委告状。
这种性格的刘堂春怎么可能让孙立恩跑去当柳平川的学生?用孙立恩换一个徐有容,这操作简直太亏了。徐有容虽然水平也不错,但放在急诊室却不见得能独当一面。而孙立恩规培两个月,却能引来两个为了看热闹不惜应聘就业的外国专家,顺带还能忽悠来一个诊断中心。这种会下金蛋的母鸡,刘堂春才不打算放走呢。
只要这小子动心,我就去威胁柳平川!刘堂春早就打好了主意,只要孙立恩想去神外,自己就直接去威胁柳平川你要敢收孙立恩,我就敢让你整个神经外科只剩你一个孤家寡人!
孙立恩几乎没有迟疑,就直接道,“急诊吧!”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道,“可是刘主任您现在主要在临床,周老师也在临床的时间比较多,科研的话……”
“科研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反正是专硕又不是学硕。”刘堂春闻言大喜,他直接道,“那我就按照这个给你往学院去报。你这些天也别闲着了,明年九月正式入学,你现在就直接进组……”他顿了顿,继续道,“研究方向嘛,我这边就是危急重症了。”刘堂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对其他方向有兴趣,跟其他方向的导师学一学也没关系。”
几句话的功夫下来,周军就从孙立恩的带教老师变成了带教师兄。不过以周军的性格,只怕也不会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师弟有什么额外的照顾真要说另眼相待的话,可能周军会变得更加严格一些。
刘堂春的课题组专注的研究方向,是急诊医学中的危急重症。研究生阶段,刘堂春的学生培养方向基本都是针对于急诊中所见到的危急重症。这也是最需要快速诊断的研究方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孙立恩考取第四中心医院规培名额,然后被划给了刘堂春的急诊科,并且在这里开始展露出璞玉的润泽,几乎可以被称作是命运的安排。
其实,把孙立恩放到危急重症的研究方向上,这是刘堂春不得已的选择。在他看来,孙立恩应该直接去专精诊断才对。不是影像或者病理的那种诊断科,而是在急诊条件下,迅速确诊患者疾病类型的临床诊断。但这种培养和研究方向根本没有前例可以援引,就算刘堂春能在第四中心医院这个一亩三分地里横行霸道,想挖谁的墙角就挖谁的墙角。可学院里的规章制度却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除非刘堂春能在明年的导师资格评审会议上过关后,向学术委员会提出新的课题申请并且经过审核,否则想以“急诊诊断”为研究方向招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孙立恩也只有一个而已。
“小林丰决定给咱们捐赠一个综合诊断中心。”刘堂春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眯着眼睛看向了面前的孙立恩,“这可是个大手笔。你以前和他认识?”
“我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日本人就是他儿子。”孙立恩无辜的摊了摊手,“就算我和他认识,小孙我的面子也没有大到能换来一个综合诊断中心吧?”
刘堂春笑着应道,“你要真这么有面子,那也别读什么研究生了。我买两张机票,带着你去武田制药总部。碰见小林一次讹他一次。什么时候武田制药归了咱们医院,你什么时候完成任务。”
两人正在说笑,刘堂春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接起来以后听了听,沉默一会后道,“我马上过去。”
“刘主任,您要有事儿您就先忙着。”看刘堂春的表情不太对劲,孙立恩第一反应就是先躲开避避风头。谁知道这阵老刘心头刮的是什么风,万一是挖墙脚不顺,老刘同志心情不爽之下波及到了他,孙立恩这小胳膊小腿的搞不好得折。在医院里,孙立恩只用管叫主任。可要真跟着读研,主任就一下变成了老板。
谁知道刘堂春并不打算放走自己新收的小徒弟,他沉吟一会后摇头道,“算了,你也跟着一起去吧。”他把自己茶杯端到嘴边,将里面凉透了的黑咖啡一饮而尽。“周秀芳那边……已经关了呼吸机。”他站起身,从衣服架上摘下了自己的白大褂,“走吧,一起去送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