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鲁味鲜”的地下活动(2 / 2)
时间长了三妹对酒馆儿的那些活儿都摸熟悉了,她有时候在后厨儿帮忙,有时候给客人打酒收钱,有时候闲了也躲在柜台后面,看一看来吃酒的形形色色的人们。一般三五成伴要一罐子酒,猪头肉、猪蹄儿、酱猪肝儿、花生米都要全喽,边喝酒边吆喝打杠子、行酒令一坐就是半天的人,都是这个镇上有头有脸的富人,也有只要二两酒一盘花生米,闷闷不乐独自借酒浇愁的人,还有外地来做生意的商人,他们都比较精打细算,二两酒一盘酱猪头肉,也不言语吃完就走了。还有在这里开矿的日本人,他们穿着便服不说话你看不出来,他们爱吃狗肉,有时候专门提前一天来通知,让二叔给他们做狗肉吃,“不伺候他们不给他们做不行吗”三妹问二婶儿,是他们的天下你不听就死啦死啦的有,这就是亡国奴的日子有什么办法,二婶说。
这一天酒馆儿里来了一个穿着日本军服的中年男人,挎着盒子,摇摇摆摆的进来往那儿一坐,伙计赶紧过去说“哎呦孙队长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想吃点什么”?“废什么话老一套有什么上什么”,这个孙队长呲牙咧嘴地说,”听他说话三妹才知道他原来是个二鬼子,这人弓腰驼背,尖嘴猴腮一对老鼠眼滴溜转着,不怀好意的到处撒摸。
伙计赶紧倒酒端菜摆了满满一桌,您的菜齐了您慢用伙计说,“你们掌柜的呢?我这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啊”孙队长说。“我陪您喝行不行啊”话音未落从门口进来一个漂亮的女人,看上去有二十岁上下,她穿着华丽的旗袍肩上披着貂皮围脖,高跟皮鞋咯噔咯噔一步三拧的走进来,那个孙队长扭头一看说呦二夫人,快请快请我求之不得,这个二夫人一屁股坐到孙队长桌子对面,两个人就叽里呱啦的寒暄起来。
原来这个孙队长是镇上警备队的队长,是阜新矿业所日本人高桥和渡边手下豢养的狗,他仗着鬼子的势力在镇上耀武扬威,谁也没人敢惹他,这个二夫人就是酒馆对面那个当铺老板的小老婆叫蓝彩华,她长的漂亮是镇上有名的交际花,但她人不坏,性格大大咧咧的。她们都是酒馆的常客,这时候二叔也过来了拿了一罐儿酒说“孙队长二夫人今天我请客喝我这酒”,三妹心里疑惑二叔怎么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呢。
酒馆儿里还设了一个单间儿摆着麻将桌儿,孙队长蓝采华还有一些穿着富贵的官太太,都常来这里打麻将,有的时候玩儿到饭时,他们就在酒馆里吃了饭继续玩儿。
过了一会喝的醉醺醺的孙队长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妈拉个巴子”又让我去押车,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悄悄说了些什么。三妹搞不懂来酒馆喝酒的形形色色的人,二叔都跟他们说得来。难道就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吗。
有时候来的客人二叔还会把他们请到楼上单间,黑子哥有时也会领一些人到后院密室去,这时候黑子就叫三妹在酒馆门外看着点,像孙队长还有开煤矿的日本人之类的来了,就让三妹拉动一个栓在门口的绳子,连到后院的铃铛就响了。三妹到后来才知道,原来酒馆儿是咱们共产党的地下交通站。二叔和黑子哥他们干的都是大事。
这一天三妹做好晚饭,黑子哥和二叔都赶回来吃饭了,二婶说今天难得大家都凑齐了一快吃饭。二叔说对呀我们以水代酒庆贺一下,小玉说庆贺什么事情呀,黑子说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日本鬼子从矿上运出去的黄金车被劫了,什么人劫的呀三妹问,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没被日本人拿走就是好事黑子说,三妹心里想这里边肯定有二叔和黑子哥的功劳,但她知道这是秘密不能乱问。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黑子跟二叔说“眼看天越来越冷了松江之队该去扒煤了,二叔你打听一下最近运煤车的情况”。二叔说好,三妹问什么叫扒煤呀,我知道,小玉说就是从火车上把煤推下来,然后棚户区的人就在车底下把煤抢回家。三妹想这肯定是黑子哥他们经常干的事,要不然怎么连小玉都知道呢,那你们怎么上到火车上去呢三妹问,“我知道有一段上坡路火车开的很慢,黑子哥他们就爬上去了”小玉说,那日本人发现了怎么办三妹问,敞篷的运煤车没人押车又是夜晚黑子说,那你们可千万小心呐黑子哥,没事你放心吧黑子说。小玉说“黑子哥过几天你们再从车上弄点好吃的吧”,好哇没问题你等着吧黑子说。
冬天来的很快寒冷的北风一刮大雪就飘下来了,紧接着又下了两场雪,大雪盖住了到处飘散的煤灰让阜新镇干净起来,这厚厚的雪一直要等到春天才会化,三妹心想那些可怜的矿区穷人过冬有多难阿,这天三妹跟黑子说幸亏你们给棚户区的人家弄到了煤,要不然他们怎么度过这大冷的天啊,“这也不够烧的,他们还要到洗煤厂去捡煤矸石”黑子说,“煤矸石能烧吗”三妹问?“有的能烧,只能是凑活烧要不然怎么办呢”黑子说,三妹又问“黑子哥你那天说的松江之队是怎么回事阿”。“就是棚户区那些下井的矿工们组织起来专门和日本人做斗争的”黑子说。那你们再组织几次到火车上去抢煤呗。反正那是咱们中国人的煤,不抢点回来就都被日本人抢走了,黑子双脚一磕立正说,是!报告领导明天就去抢。三妹不好意思的笑了,心里想黑子哥说不定也是共产党呢,她心里充满了希望,再也没有当初自己一个人躲在家里过冬天,那样凄凉和无助的感觉了。
这一天“鲁味鲜”酒馆的棉门帘一掀随着一股冷风蓝彩华又进来了,她是这里的常客,经常约几个人来打麻将,她一边跺着脚上的雪一边说好冷的天儿阿,三妹说蓝夫人我给你倒杯热水喝能暖和点,“以后叫姐听见没,跟你说了几次了也不改口”。蓝采华接过三妹递过来的热水杯说。“呦那我可高攀了蓝夫人“三妹说。酒馆厅堂中间生着一个大铁炉子,煤火熊熊烤的酒馆里暖烘烘的,蓝彩华一边到炉子跟前烤火一边喊叫黑子呢?栓柱赶紧过来说蓝夫人,给您上什么下酒菜,不要菜就喝二两,“蓝贵人大驾光顾小店,二两酒我请了”黑子从里边出来打趣的跟蓝彩华打招呼,“说啥呢我就在对面抬脚就来了,你取闹我干什么,过来我跟你说件事,孙队长说明天他要押运渤海大虾让我跟他一起去,完了好给我捞点,我嫌太冷你替我去吧”蓝彩华说,“那咋成孙队长稀罕的是漂亮的夫人您呐,我可不敢去凑热闹”黑子说,“你真不去?那好处可没你的”蓝彩华说完把酒一口灌下去就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黑子说“小玉等着这几天哥就给你弄好吃的去”,果然两三天后黑子就拿回来,两版冻的硬梆梆的大虾和两版带鱼,“这是咱们辽东湾的鱼不能都让日本人吃了”黑子说。三妹第一次看到这么新鲜的海货,兴奋的问黑子是怎么搞到的,“我们松江支队在火车爬坡拐弯的地方一个个飕飕飕的都上去了,到了上面打开车门找到东西就迅速的往下扔,底下等着的矿友们就赶紧搬东西”,黑子说完闷头吃饭不吭气了,就这么简单三妹问,“是阿”黑子说,那你们怎么知道东西在哪个车厢找的那么准呢,我们有搞情报的人呐,“哎呀三姐你就别打破砂锅问到底儿了,只要有好吃的就行不管别的”小玉说。这件事要保密阿别让对门的那个‘烂菜花’知道了,黑子叮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