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总说忠厚传家远,多论诗书继世长(2 / 3)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其丈夫陪在一旁,看着妻子表情,始终一副忐忑不安模样。
妻子嗔道:“这次你的字写得格外卖力,我刚刚看过一遍,还没有好好品出味道,看将你慌得。”
丈夫尴尬笑笑,道:“当年唐朝的朱庆馀,交过了诗文稿以后心里没底,不是也写了一首《闺意献张水部》向张籍问询吗?‘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我此刻就似他当年情景。”
丈夫便是时为金国翰林学士的大臣史易生,这妇人乃是他的妻子,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第十五个女儿完颜雪虹。
这翰林学士也就是金国附马史易生的原名施逵,字必达;后改名宜生,字明望,晚号三住老人。原为宋福建邵武人,自幼博闻强记,少时即由乡贡入太学。大宋政和四年,擢上舍第,试学官,为颍州教授,从赵德麟游。金兵入汴,赵宋南溃,无奈投顺刘豫,入金为翰林学士。期间曾从范汝为义军,后获罪,却偶然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五公主完颜虹相遇。完颜虹爱他文采风流,为人耿直,凰求凤成,招为金国驸马,复入金,官至翰林讲学士。
几年前出使宋国,宋臣张焘以“首丘桑梓”动之,他则意动说:“今日北风甚劲”。又以笔扣桌道“笔来,笔来!”以隐语示宋,焘密奏早为备。待还,却被其副使告发。
那副使正是耶律辟离剌,与时为金秘书监的萧裕同为辽末投金将领,亦是其妹婿,官左卫将军、近侍局副使。裕早年揣海陵有觊觎心,密谓海陵曰:“留守先太师,太祖长子。德望如此,人心天意宜有所属,诚有志举大事,顾竭力以从。”海陵喜受之,遂与谋议。海陵竟成弑逆之谋者,裕启之也。萧裕自那时为完颜亮所喜爱,二人相结,每与论天下事。
完颜亮虽得耶律辟离剌所告,但并不是十分在意。他知施宜生素来耿直,忖度其受宋臣张涛所诱而以隐语示宋,其所为甚拙劣,反而更可知他绝非专司谍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那五公主乃是其亲姑,对他自小疼爱有加,还能将她丈夫奈之如何?于是便着其好友蔡松年审理。
谁知蔡松年一班降金的宋旧臣与韩企先、田钰、萧裕等辽旧臣素来勾心斗角,为防萧裕、耶律辟离剌醉翁之意在于自己,索性以进为退,声称要将施宜生烹了,私下里再找左丞相张浩出面。张浩虽曾是辽臣,却出身渤海,又是太祖义子,五公主的义兄,与蔡松年等宋旧臣甚密,曾推荐施宜生,要他出面,自是当仁不让。
张浩、五公主等齐心协力周旋,完颜亮顺水推舟,施宜生终于无事,几个人却少不了骂蔡松年奸猾。而施宜生被烹一事,天下已是沸沸扬扬,莫辨真伪。
五公主快速之极地再浏览一遍,眉头一皱,道:“你写得不行!你要与我共睹天一厢,该是多么的快活如意,又为何把‘杀人越货’几个字放进去,没来由地大煞风景?”
施宜生讪讪笑道:“开头不是要与你论短长吗?人世间既有把酒临风、唱和知音的神仙生活,也有杀人越货、强取豪夺的勾当。我那样其实是说古来有王霸之心的人,往往为了争夺江山,不惜大动干戈,以致千里流血,遍野横尸。夏商周朝代更替是,东周列国乱悠悠是,秦汉、三国不还都是?到了五代,更是乱成一锅粥,夺别姓的江山倒还罢了,即便是王室內乱,也是一个德性。将争夺天下的说成‘杀人越货’似乎说得重了,但在我眼里,从来没什么两样。”
五公主白了他一眼,抿嘴揶揄:“你不怕我身出金国皇室吗?将当今皇帝看成强盗,可不是寻常欺君之罪可比。你就是不知改悔,当年一个‘北风紧’差点没被蔡松年烹了,这次更是罪莫大焉,够烹三次了。我只能救你那一次,眼下可再也无能为力。”
施宜生一脸惫懒模样,道:“我就是依仗有夫人作护身符,才敢肆无忌惮,但句句都是实在话。金立国之初的勃极烈制,禅让推举,还有些礼数。以后的皇位传承,难免乱象横生。太宗身为皇帝,一辈子出生入死打来多半江山,一旦身去,竟弄得子孙被杀戮殆尽。又何止是他,像完颜宗翰一班大臣争权夺位,死后子孙也被杀了多半,余者四散。
“当今皇帝乃杀帝自立,而其如今更倒行逆施,谁又保证他能得以善终。可见天下王子持身,与做强盗又好不了几分,说他们做杀人越货,不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