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56-4-24 沃杜布 埃文的独白(1 / 1)
(37656-4-24沃杜布埃文的独白
我能记得克莱门特曾给我读过哲人的著作,里面有一段话,“有那么一种懒汉,他们独自徘徊,想入非非,不急于找到实现他们愿望的方法,他们暂时搁起,不愿自寻烦恼去考虑行得通与行不通的问题;姑且当作已经如愿以偿了,然后在想象中把那些大事安排起来,高高兴兴地描写如何推行如何实现;这样做他们原来懒散的心灵更加懒散了。”
当我仔细询问奥利弗关于自性的问题,他也做了哲人式的推脱,“我也犯这个毛病,很想把是否行得通的问题推迟一下,回头再来研究它。”
交谈结束。新知识的声音变得清晰,越来越大,在心灵的窗户下经过之后,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某种痕迹,如同圣言:“人喝了这井里的水,还会再渴。”
夜已深。我知道学者今夜与骑士欢宴畅饮,必定不能分出一部分教授真理的时间。明白这一点后,我不再等待。
深夜,我写下这段文字,烛光呈现的昏暗在我的笔墨间折射出朦胧的夜色。我一个人写作,想象自身置于各种纷乱的理念之下。思考令我痛苦,但失去思考,一切都无关紧要,是另一种痛苦。我犹豫不定地在各种不同理念流连,见到能理解的,见到不能理解的。
孤独缓缓轻轻地降落在我的内心,像一丝无垠的夜色渗入盛满苦水的干锅,单调和苦涩成了唯一的调和品。
我能看见智慧的闪光,将我的心灵与愚昧隔离开。被我忽视过的细微之物、构成生活最基础的物件逐渐成了观念中清晰可查的实体。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不应该放弃这种思考的模式,不再沦落回芸芸大众:那就是不再思考,随遇而安,对生活的期待,犹如猫狗一般的满足。
新奇的改变给我的心灵注入新的不适感,一种痛苦的愉悦,稍微驱散了这几日的沉重悲伤。如果我的心灵能感受到一丝放纵,那将是不为天父所容忍的罪孽。如果浓厚的哀痛像怪诞的线球缠绕我的脑子,那我将发现自己像是身处地狱,显出一种无助的自责感。
我不知道我有着怎么样的感觉。疲惫,对于我而言,心灵的疲惫甚于身体。
我记录我的感觉和念想。它们扰乱纷飞,像一只只凶猛的蝗虫啃食我的精力。文字是能够捕捉它们的虫网,纸张是能够囚禁它们的容器。我劳心费力地把它们捉住,从出生地带入真实的世界。它们受到我的呵护,并未早早死去。有趣的是,丑陋的虫豸被做成纸张上的标本后,它们竟然蜕变出来奇异的美。
观察着它们,我怀着可爱的想象,如果有一天,它们被其他人理解和欣赏如果有一天,有人为它们发出一声赞叹我很高兴有人能理解,这份理解是对于它们的肯定,也接纳了我和我的可笑念想。
有时,我不知道我所期待的是不再孤独,亦或是得到理解;我不知道是孤独希望离我而去,抑或是其他人的理解期待我的念想予以回应。前者是利己,后者是自大。
我以旁观者的角度,见证我的生命在后者中诞生、延续直到湮灭。我可以坦诚地说,我见证万物的浩瀚意志,不需要一声啼哭去体现新生命的到来,也不需要一份棺椁去体现旧生命的老去,一切都在天地之间。
命运的运转也清晰可见,圣光想方设法地指引我,让我去行我应行之事,去爱我应爱之人,不能被我得到的自然离我远去,可以被我够着的自然向我贴近。而我就像一首讽刺诗,自己是自己的旁观者。我看的是我的可能的过往、现在和未来,每一个可能性都像一团幻影诗章,在实现和消失之间存在。
在与命运的交战中,我不得愉悦,战战兢兢、患得患失。这时我才意识到命运的不怀好意:我的心中充满怀疑。克莱门特的教诲供我进一步思考我的现状,“心中没有任何怀疑是起于被怀疑对象本身。如果心中只有一个观念,不论是真是假,均不会引起怀疑,也不会引起确信,但仅仅是一种感觉。因为这个观念的自身,除了是一种感觉外,就不是别的。而怀疑之起因是由于有另一个观念,但这个观念又不够清楚,以至于我不能对所怀疑的东西下一个确定的判断。”
然而更加讽刺的是,这份怀疑让我无法处于旁观者的地位。就像一个木偶注意到操控自己的丝线名叫命运,就像一个书内的角色把自己的生活写出来供人阅览、消遣。我所感受的,我所见证的,我所记录的,它们化为了词语,经过了我的多次修改,终于成了不再是我的模样。它们映照不出我,而我辨认出它们。
这就是我,我不知道是否会有读者为我的悲惨感到遗憾,或者流下真诚的眼泪,因为故事之外是更加真实的世界,而我无法和那些更加真实的人生活在一起。或许他们也非真实的存在,以至于,这世界无一物是真实的。
我不知道。我祈求圣光
(书页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