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哈九（1 / 2）

他是一只灰色狸花猫，那天老明第一次带他出门，他很不愿意出去，不久以后他就会明白，那第一次离开家才让他回到了家。

那天老明把他抱出门外好几次，每当转身要关门时，他就趁机窜回门里。老明只得把他夹在胳膊里，一只手去关门，关门后把他紧紧抱在怀中往外走。

他拼命挣扎，还发出怪叫声，威胁老明放手，让他回到房内那舒适的世界中去。老明就当没听见，把他抱得更紧，因为他今天跟老刚说好了要带着自家的猫会面。

随着老明离家越来越远，他逐渐放弃了挣扎，不是他心甘情愿地屈服了，而是他周围全都是陌生的东西，已经看不到家在哪里了，只有老明是他唯一熟悉的东西，就算他逃走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因此他只好蜷缩着躲在老明怀中，圆瞪着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他不住地问老明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脑袋里充满问号，可老明只管自己哼着小曲，一点也不打算向他介绍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粗声大气地骂了老明一嗓子，歪过头继续目不暇接地观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他快一岁了，在猫界已经成年了，相当于人类十八岁了，比老明都大，老明才十二岁。已经成年的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拥有自己的天下和赢得美丽异性的青睐。

他的国家或天下就是老明的家。为了宣示他对该地区的主权，他已经把家里的每一寸空间都蹭过了，都留下了他的气息。但他的主权宣示没有得到老明一家的认同，老明他妈总是会把房间内的一些东西拿去洗，洗掉上面的主权印记。

他无数次地反对与抗议都无效，只好当着他们的面再次宣示一下他的主权，态度强硬地冲上去在洗过的物件上蹭他的头，然后哇哇大叫三声。老明他们对此要么不予理会，要么干脆把他赶走，但这无所谓，因为他最终还是会胜利的。

他的国土边界就是老明家的大门。他从没出过门，边界之外对他来说就是未知的无底深渊，掉下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每当他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门外冰冷而又恐惧的气息，似乎有什么妖怪会突然跃出把他拖进去。

他站在窗口往外看的时候，很想拥有一块外面的地盘，但又害怕外面的妖怪把他抓走，因此一直拒绝出门。这次老明硬把他夹出来，他既兴奋又恐惧，兴奋的是，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值不值得自己占有作为地盘；恐惧的是，外面要是有妖怪怎么办？

他和老明到达广场时，老刚已经和他的小黄猫在那里了。

“这就是灰糖吧？让它下来跟黄莺认识一下。”老刚打着招呼，顺手把他的黄猫推向前来。

老明俯下身，灰糖趁势从他手臂上跳下来，抖了抖身子，看到那只黄猫翘着尾巴朝他走来，也赶紧翘起来尾巴向黄猫走去。

两只猫走近后贴着脑袋嗅了起来，尾巴不住地摇着，都从对方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原来老明到老刚家玩的时候，早就认识黄莺了，身上已经带上了黄莺的气息，因此灰糖对黄莺的气味不陌生，黄莺对灰糖的气味也很熟悉。

两只猫开始攀谈了起来，其实灰糖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都是黄莺在谈。

黄莺告诉灰糖，本地区有一个家猫大会，每晚十二点以后在广场上开会。会上的猫自由交流，主要是可以认识很多漂亮的小母猫。逢年过节的时候，大会还会给大家发点福利。

很多猫把家里的零食、玩具拿出来到大会上交换，就跟赶集一样。

大会负责为众猫们划定地盘，调解纠纷，有点类似联合国的职能。

有时大会还会有猫出面组织猫群出去集体狩猎，参与的每只猫都能分到战利品，比自己单独行动要划算得多。很多猫参加大会就是为了寻找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