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山之石（1 / 4）

对于天气反常这件事，土生土长的天陵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天陵市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每年总能见到几场天公“摆烂”的表演。

像什么东边下着暴雨，南边顶着太阳，北边来场冰雹，南边升起大雾之类的，这些看似无不相关的天象总能在一座城市里得到完美的融合。

至于上午那场只打雷不下雨的“小雷暴”，当地人表示：洒洒水啦。

然而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岂能无风自起，空穴来潮？

天陵市dc区，原本是本市的老工业区。由于资源匮乏、交通不便，外来的商贾巨富都看不上这块“风水宝地”，自然不愿在此投资。

于是乎，这个缺钱、缺设备、缺技术、缺人才，无所不缺的工业区，最终也不过是成为了纺织厂、服装厂、食品加工厂等低附加值轻工业产品聚集地罢了。

这里所招聘的员工，也大多来自附近郊区的农户家庭，他们大多年岁较大，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知识水平不高，缺少一门谋生的技术，可靠着上面分下来的几亩薄田，又很难维持一家老小生计。

于是只能拖着不再年轻的躯体，有的还带着儿女们丢下的孩子，来到这片位于“城郊”的工业园区，托尽关系才谋到一份差事，也不过是勉强度日罢了，顺带把留守家乡的儿孙拉扯大，这辈子也算无憾了。

有人可能会好奇，好歹也是城市郊区，怎么可能会混得那么惨呢，再不济等到城市开发也能得到一笔拆迁补偿款吧？

可事实是，天陵市这十几年来的经济中心一直在往更有北城区发展，那里的地势更加平坦，临近河流主干道，地广人多，商业繁荣，正是割韭菜的风水宝地……

咳咳，总之，在各方势力的带头下，一波又一波房地产商如过江之鲫一般涌入其中，在海量资金的猛砸之下，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大量驰名海外的商城在此建立，就等着贷款预售新房的肥羊门入局开薅……

而那个曾经被誉为天陵经济发展希望的老工业园区，更像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婢女，只剩下一些老弱在此苟延残喘。

可今天，连这最后一丝“保全残骸”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展现在秦隶面前的，是一派死寂空荡的景象。荒凉的厂房上，斑驳杂乱的铁锈随处可见，留下一片片暗红色的后现代主义“画作”，好似几十年都没人维修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

坑坑洼洼的水泥场地上，此刻本该走着来来往往的工人，他们应该穿着围裙，带着袖套，或顶着一身脏兮兮的、遍布油污的工作服，手里拿着老式的铝制饭盒，三五成群，一边说笑一边打趣地向厂里的食堂走去，吃着没有多少荤腥的饭菜，聊一聊在外打工的儿女，或是说说家里可爱的乖孙……

可这一些，都消失了，仿佛只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老旧破败的厂区内，除了萧瑟的孤风，听不见一点儿声音，这片屹立了数十年的工业园区，终于在迟暮之年迎来了最后的尾声——这里，成为了一片死域，视野尽头之内，再无半点人烟。

整个厂区，只剩下厂房上空的一点黑色旋涡，正在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缩小、消散……从气息来看，分明与天苑大桥的那场如出一辙。

秦隶从未想象过，自己能像今天这样愤怒。他死死地盯着那片即将消失的“黑洞”，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失控的血丝，狂躁的怒气直接化为实质的阴云，将整片区域笼罩在压抑的烦闷之下，听不见一丝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