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就你叫郑义啊(1 / 3)
郝忠杰是赶了最早的一班火车回来的,凌晨发车,早上9点才到的天陵火车站。舍不得坐出租,也来不及回家,就火急火燎的朝目的地赶去。
昨天,当他接到老家发小的电话时,他是不太信的,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自己的老父亲虽说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但身体还算硬朗,随便找家工厂,混个门卫当当,每个月领个一两千的工资,偶尔还能打点零工赚赚外快。平日里事情也不多,顺便照顾一下还在读幼儿园的孙子,日子也算过得去,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真的,千真万确,昨天上午,城东那个老工业区突然失火了,还引发了爆炸,浓烟滚滚的,老吓人了,我隔着五里地都能听见声音,远远看去,东边那片天都变黑了。要不是我身手好,差点儿吓得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我们工地里都传开了,全市的武局成员都去营救了,结果愣是一个人都没就出来,在我们这一块儿闹得沸沸扬扬的。”
电话那头的发小说得信誓旦旦,就差赌咒发誓了,可郝忠杰还是不太相信:“你小子该不会又去喝酒赌钱,输了个精光蛋,被人扣住了,故意拿这件事框我吧?我可告诉你,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真要是把我爹咒死了,我跟你没玩!”
“我的老祖宗啊,我怎么敢编这种瞎话,今个儿我要是骗你,我就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被女朋友戴一辈子绿帽……”
听到发小这么说,郝忠杰有些动摇了,又打电话问了几个在天陵市区的亲戚,均得到了类似的回复。也顾不得厂里头线长骂人的狗叫声,买了时间最近的一班火车票,孤身一人踏上了回乡的旅途,连在另一个车间工作的媳妇都不敢通知——流水线上,就算是请假也是要扣钱的,要是两个人都走了,挣得那点儿钱还不够扣的。
昨天是周五,火灾发生时,儿子还在幼儿园,算是躲过了一劫,郝忠杰也在电话里确认过了,孩子被他大姨接走了,目前还算安全,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天陵是一座小城市,别说高铁了,就算是火车站,也是因为顺路,看在隔壁那座城市的面子上,上面才给批下来建的。前两年才刚刚通车,除了本地人,很少有外人在这里下车,整个站点显得干净而又寒酸。
今天是周六,也不是什么节假日(打工人是不指望什么双休的,可从火车站出来的人却不少,看起来都没带什么行李,八成也是急匆匆赶回来“奔丧”的。
果然,一群人的目的地都差不多,一股脑的挤上了12路公交车,像沙丁鱼似的把整个车厢塞得满满当当。门窗紧闭的车厢里开着空调,却丝毫缓解不了夏日的燥热,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味、韭菜味、大蒜味,以及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车上的人,自五湖四海归来,彼此之间并不相识,但毕竟也是同乡,更何况此行的目地大都相同,不消片刻就熟络攀谈了起来。
“你说这工业区都几十年了,怎么说烧就烧了,该不会是有人故意干的吧?害得我们家老爷子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怎么个说法!”一个拎着大号挎包、靠着行李箱的中年妇女向着一旁不认识的同龄大姐嘟囔起来。
对方闻言和应和道:“可不是嘛,这事儿咋听都不靠谱,咋可能就那一块地出事儿了呢,那地方说是城乡结合部一点儿都不过分,周围都是山,真要烧起来,那些个村村组组的,一个都逃不掉!”
“唉,要我说呀,估计是那厂里面有人故意纵火的,这几年行情不太好,那工业园里,好几个厂子,小半年都开不出工资了,可这要说那些天杀的账上没钱,我是第一个不信。请客应酬、上下打点那是一个流程都不敢少,怎么可能连开工资的钱都发不出。要我看就是那些厂老爷们舍不得,不把咱工人当人看,把人当机器使唤,还他娘的连电费都舍不得出,把人惹毛了,活该他们被烧!”
一个看起来五六十的大爷在一旁搭腔,似乎很了解工业园的情况,为那些苦命的工人们鸣不平。
“不能吧,讨不到工钱也不至于放火吧,那可是要坐牢的呀!”
“呵呵,半年不结工钱,这年头,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周围凑热闹的人都起了兴趣,七嘴八舌地在那里瞎猜,仿佛只有这些新奇而又荒唐的破事才能抵消他们心中对前路未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