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水月洞天(2 / 3)
神识所至,翠寒烟赫然察觉沉睡中雪奴儿的方寸灵湖竟已干涸见底。
丽人立时怒火中烧,俏脸含霜,恨声道,“你这贼道人好生糟践雪奴儿,老娘千辛万苦二十多年,才攒了七滴月霜灵髓,平日里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今则好,一干二净半滴不剩。”
翠孃孃柳眉剔竖,叉着腰狠狠啐道,“若不是老娘和雪奴儿心有灵犀,日夜兼程赶来此处,岂不是让你个贼道瞒天过海?今日你这泼皮不给说个究竟,看老娘不割了你那话儿扔去喂狗!”
刚刚摇摇晃晃踉跄起身的袁丹丘,只觉裆下一紧,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嗫嚅了半天,袁左使万分委屈道,“翠姑奶奶息怒则个,伏乞容小道一一禀来。话说这冥狱铁丘坟的生死一行,满打满算,某至多只用去三滴灵髓。”
老道撅着屁股,急忙爬前两步,抱着翠嬢孃的小腿,委屈万分道,“但这雪奴儿大人却不知为何,在乱葬岗绕着十几个山头,上天入地,不依不挠刨出这个劳什子,还如获至宝紧紧抱着飞驰了五百余里,前后一番捣腾便至少耗去三滴半。”
扳了半天指头,袁丹丘苦着脸道,“至于后来这半滴,想来盖因雪奴儿大人菩萨心肠,拼着油尽灯枯救了失足小道的一条贱命,将某和这冰疙瘩一起拖进这潜龙湫水月洞天,贫道每每思之念之,便愧疚不已,泪涕满襟,百死吾身亦无怨无悔。”
翠寒烟白了一眼似是以头抢地,伤心欲绝,却抱着自己一双莲足大嗅特嗅的某人,冷哼一声,一脚踢开老道,啐了一口,“呸!戏演之甚者,想那千金楼牡丹园的头牌优伶冷月楼也不过如此。”
黛眉微蹙,纤步微尘,翠寒烟倩影一闪,绕着这冰坨缓缓转了三圈,上下仔细打量。
丽人喃喃自语,“此乃九幽冥泉之冰,漆黑似墨,神识难入,万载不化,凡火莫侵,于这人界九州倒是件稀罕物事,但除去炼制鬼道丹药法宝,修炼冥界神通,炼三尸驭阴魂,还能有何用处?”
翠寒烟蛾眉微锁,迷惑不解,“向来厌憎鬼魂阴物的雪奴儿为何在乱葬岗不管不顾挖出此物?莫非这冰茬之内另有乾坤?”
袁丹丘闻言眼珠一转,匍身撅着屁股爬了过来,谄笑道,“翠师妹贵人多忘,昔年老宗主传你这白玉貔貅,原本只是两块黑白玉玦之中的太阴玉玦。”
“天地之常,一阴一阳,这阴玦辟鬼神,阳玦卜吉凶。而那枚阳明玉玦『墨玉麒麟』更是本门的宗主传承信符,薪火相传,天机自彰,可惜与那生死不知的元老鬼一同不知所踪,杳无音讯。”
“贫道这些年从没见过雪奴儿如此如痴如狂,莫不是这冰茬之中有那墨玉麒麟的踪影?”
翠寒烟闻言娇躯骤然一震,凝脂般的玉颊之上突然浮现一片嫣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这丽人沉默了片刻,轻轻咬紧小巧红润的樱唇,白了一眼袁道长,轻声细语道,“你说的可是本宗这……于阡陌红尘之中,自行认主的墨玉麒麟乌云儿?”
袁丹丘看着翠寒烟欲语还羞,似忧似怨,蛾眉紧蹙,心下虽是痛心疾首,椎心泣血,也只能苦笑道,“如何不是,若是能让墨玉麒麟乌云儿,在万丈红尘里自行认主,那便是本宗的传承圣子,下代宗主。”
偷眼瞅了下翠寒烟,袁左使恨声道,“未央宗这阴阳大道,性灵所之,顺乎于心,发乎于情,合乎于天地。独独这所谓传功右使,苦修数甲子的素女元阴,却只可为当代圣子一夕嫁衣,忝为玉簟炉鼎,真是不知所谓,狗屁不通,连那村野之间的愚夫蠢妇也是不如,自古梨花压海棠,何来海棠就梨花?实大缪也!”
神色变幻,星眸中阴晴不定的翠寒烟沉吟良久,终于淡扫蛾眉,轻声道,“此是后话,暂且不提,但这阳明玉玦乃是宗门至宝,不容有失。当务之急却是如何化去这冥泉玄冰,而保全冰中物事不伤分毫?”
袁丹丘挠了挠头,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