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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上的疯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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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人都知道,青头山上住着个半疯子。之所以叫半疯,是因为他有时疯,有时还算正常。疯子也不是生下来就疯,他小时候可是村里的神童,尤其是数学成绩好,教过他的老师都说这村子里要出个金凤凰。十八岁时高考放榜他却没考上,有人说他的成绩被省城里有权势的给冒名顶替了,这事儿之后他就疯了,搭个茅草屋住在青头山上。但他疯了之后看人特别准,因此总有人找他算命,他算命很特别,不看风水易术,而是写公式用数学演算。有一次一个小伙子找他算命,疯子让小伙子在纸上随便写个数字,小伙子写完后给疯子看,疯子演算了半天对小伙说你千万不要出镇子,出去了就只能回来一点儿了。小伙没把疯子的话当回事,有次探亲出了镇子,结果在外地遇到了车祸,回来的就只有骨灰了。

当地有个富户发善心施舍疯子,看疯子蓬头垢面的在茅草屋里写写算算,就派人提了水烧热了让他洗澡,又给他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等疯子拾掇干净出来,富户一看这小伙子原来皮肤白皙仪表堂堂,富户问疯子说我有个女儿许配给你好不好?疯子拍着手蹦跳着连说好好好。富户的女儿生得好看,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标致,来提亲的各色人等络绎不绝,没一个能让富户瞧上眼。听说富户要招疯子当女婿,都说富户怕是被疯子传染上了疯病。女儿知道父亲要把自己嫁给疯子,夜里偷偷的抹眼泪。富户安抚女儿说这疯子是个大才,嫁他可比嫁给那些小官僚小土豪要强得多,你不用跟着他住茅草屋,让他过来住咱家,女儿这才依了。疯子入赘富户家后也不疯跑,整日就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妻子贤惠,为他求医问药,悉心照料,不几月,疯子的疯病竟全好了,后来夫妻俩生了个儿子,妻子问丈夫儿子取名叫啥?丈夫说这孩子将来要在水中证道,文属水,恒也属水,就叫文恒吧。富户去世后,夫妻俩搬到了城里住。丈夫在一所小学当数学老师,妻子进了一家企业当会计,三口之家过的和美。可是好景不长,不知怎么的丈夫的疯病突然又犯了,整整一个礼拜不去学校上课,就是在家里写写画画。有天早上,妻子起床发现丈夫不见了,妻子赶紧发动亲朋好友去找,可哪也找不着,妻子整日只能以泪洗面。一个月后,丈夫竟又回来了,可这时的丈夫已经不认得妻子了,他像是染上了什么怪病,浑身皮肤都显现出大理石一样的可怖纹路,他整日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咳嗽不止,除了喊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丈夫就这样煎熬了两三天后去世了,去世前他仿佛回光返照般获得了片刻的安宁,他用尽力气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安慰儿子不要伤心,妻子流着泪,从丈夫的眼睛里又看到了他年轻时一样睿智而宁静的目光。丈夫去世后,妻子整理他的遗物,无意间翻到了他发病时演算用的笔记本,里面的纸被撕掉了好多,剩下的纸页写满了潦草的数字,妻子仔细一看,这半本笔记本算的都是一道数学题,没有复杂的公式,没有高深的符号,全是简单的加减乘除,最后一页的等于号后面写了串数字14238就算是答案。妻子想,丈夫是高考的执念太深,数学与演算就是丈夫的一生,可最终也没当上日思夜想的大学生,自己一定要好好培养儿子,让儿子代替丈夫实现未竟的梦想。

后来苏文恒如愿考上大学当了一名医生,也算是了却了母亲的一桩心愿。苏文恒大学开学那天,母亲才给他看父亲留下的笔记本,告诉了他父亲年轻时的故事,母亲一直怕这些事给苏文恒造成心理压力,但父亲去世时苏文恒早已懂事了,父亲痛苦的死状给苏文恒的童年蒙上了一层阴影。不知道是不是受这件事的影响,苏文恒性格有些内向,不过他也继承了父亲的聪明劲儿,再加上用功苦读,他的在医学院的成绩很好,后来苏文恒顺利毕业拿到硕士学位来到河洛市的医院,但多年的学医和从医经历中,苏文恒再未见到过父亲染的那种怪病。父亲的死因究竟是什么,成了多年来萦绕在苏文恒心头的一个谜团。

苏文恒离开安全局时是中午刚过,他出了大门准备打车回家,刚到街上却看到了恐怖的一幕:街上人潮攒动,家家商店门前都是大排长龙,这是人们在抢购生活物资。才踏进安全局半天时间,再出来世界就变了个样,这还不到下班时间,但路上已经严重堵车,苏文恒打上出租车坐在车里出神,司机一边开着车慢慢往前挪,一边自顾自跟苏文恒抱怨这世界一夜之间全乱套了。

苏文恒刚回到家,母亲的电话就打来了:“文恒,你这会儿忙不忙?你看新闻了吧,你们那边现在咋样?徽山现在街上全是人,各种商店全是抢购的,药店的药全都抢空了。我刚才在网上搜了,碘化钾全都卖断货了,你们医院还有药吗,你给自己也备点儿要。我看家里的药箱有两盒西地碘片,这个能不能防辐射?”

“西地碘的成分是分子碘,应该也有点儿用,你等我一会儿再查查再跟你说。欧洲离这儿好几千公里呢,核辐射辐射不到这儿来,我守着医院呢你就别操我的心了,你可别跟他们一样上街挤去,别核辐射没来,自己再磕了碰了……”苏文恒安抚母亲。

“哎呀当然不是害怕欧洲的核辐射,这不是担心爆发核战嘛。你不知道现在连珠宝店都排上队了,金价都涨到六百多块了照样被卖空……”

母子俩互相唠叨了半天,苏文恒避重就轻的告诉母亲自己要外出借调几天,算是出个短差,让母亲联系不到自己也不要着急。晚上苏文恒打开新闻,关注最新的局势进展,北方联盟措辞激烈的谴责了莫顿联邦违反国际公约使用核武器的行为……苏文恒边听新闻边收拾行李,心事重重地躺到床上,这一夜苏文恒和无数人一样都没能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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