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五节（3 / 3）

入冬前，全校动员做防寒越冬准备。这可是一个大工程，我们要把所有教室宿舍的里外窗户缝儿用裁好的报纸条糊上，还要在夹层里放上锯末用来吸收潮气。趁此机会，我们也把宿舍来了个彻底大扫除。连高低床都挪了位，伍采女更是挽起袖子裤腿，光着脚板，拿着竹刷在水泥地上猛刷起来，眼看红漆地面要面目全非，急得上海来的海娥连喊“勿来事!”一把夺过竹刷，可怜的红漆地面上已留下道道白印。伍采女还嘟哝着：“我们家乡每年过年前都是这样大扫除的。”她把冲刷农村小木房的办法用来对付洋楼了。正乱着，又出了一个小插曲，海娥突然发现我的床下有一块手帕，她手急眼快，拾起一看，上面有字，这是我的。这个鬼灵精的小上海，趁人不注意，悄悄拿给我说，这是什么？我一看吓了一跳，弄了个大红脸。一把抢过塞在裤袋里。原来我将这块诗帕藏在靠墙的褥子底下，床一挪动就掉到地上，我和学仁的密切关系就这样让海娥发现了。那时的学生宿舍没有桌椅抽屉，我们的常用书籍物品都放在床头枕边，出了这件事，我再也不敢这样放了，要是让大家知道了，还不知想到哪儿去了，影响多不好。从此以后，我把这块诗帕一直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哈尔滨的冬天是漫长的冬天，哈尔滨的雪是想象不到的大，一下一尺多厚，而且经久不融，这是和bj不同之处。极目四望，好一派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哈市内外，惟余白莽莽一片大地真干净。太阳既出，皑皑白雪染上一抹红晕，好一似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只是我们的眼睛也得眯起来走路了。东北同学有了用武之地，他们在雪地里助跑几步，一个出溜滑出去老远，我和一些南方来的同学却只能在雪地冰面上互相拉扯着，一扭一滑，步履维艰，一不留神就摔个屁股蹲，大家就这样一路滑着，一路笑着，领受着第一个北国冬日的考验。

学校的大操场用水泼成了冰场，体育课改成溜冰课，东北的同学个个英姿飒爽，足蹬短刀长刀，花样滑速滑满场飞旋，玩得那叫溜儿！我们这些初涉此道的，在老师的调教下，跌跌撞撞地学步，稍不留神就是一个咧趄摔在冰上。我这个人运动上本就弱智，加上脚脖子刚崴伤过，用不上力，只能一步一小心，溜冰技术也就进步有限啦，倒是牢牢记住了，在冰上摔跤一定要向前倒，否则会造成脑震荡!

转眼到了一九六四年末，这天，我收到学仁的一张新年贺卡，上写：

亦美：

常言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想，新年之际，当思革命先烈之亲，以坚定革命意志，想革命先烈之志，以更加奋发有为。

今将罗荣桓元帅给罗东进(罗帅之子)的题词抄寄于你。愿我们均按罗帅之指示行事，做革命长辈理想的接班人。

罗元帅给罗东进的题词

学习专业与学习政治相结合。政治是确定方向，没有方向的航行是会误入迷途的。

紧密地联系同学，互相协作达到一齐提高。警戒孤僻自大，也不要自卑无信心。

遵守军事纪律，养成大无畏精神。

给罗东进到学院学习的题词

罗荣桓一九五九年八月

学仁恭录一九六四年十二月

以此共勉

虽然我们南北相隔数千里地，但我们保持鱼雁往还，在政治思想上互相鼓励，学业上互相切磋，精神世界是充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