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4节 放马的日子（1 / 1）

5只鸭子列队疾走、逆行北上的那个早上，我和我家那匹通体鲜红、只有鼻梁雪白的大红马，也走在去往村北的路上。

天将破晓，不期而遇，村子苏醒了一半。前面二只大鸭子、三只小鸭子，略显突兀的出现在村北的路上，顺着路边靠沟的边缘，摇摆前行，那积极赶路的样子像是有个约会。

虽然我和马儿的步幅明显更大，但是走在前面的鸭队一时还没有被追上的迹象，显然鸭子的步频和速率更高。也难怪，我还没睡醒，马儿也未完全歇透，毕竟春天的农活琐碎又多，看起来昨天的工作量让马儿有点吃不消，现在还在缓劲呢。

从家到放马吃草的地儿，大约3里路多点，在一片麦田的西边，一条由南向北的大路两旁，是清晨放牧的绝佳之地。

鸭子匀速疾行，我和马儿渐渐赶上，此时，鸭与马神奇的达成共识，鸭队在前，马儿在后，匀速和谐，我任由之。

当太阳超出村中后排房子二倍的高度时，到了放马的地儿。露水饱满，草肥葱葱，路边、沟里都是无垠的嫩草。鸭子下沟啄草，马儿路边啃食，我则信马由缰，路边树影披下的阴凉，投在我和马儿的身上，尺幅略窄，欲盖弥彰。

太阳更高，温度渐升，草丛间马儿的鼻息唤醒了大地，惊醒了昆虫，一只俗称“扁的沟”尖头蚱蜢，刚醒来还没睁开眼，就被马儿吹飞落到了沟里，不幸做了鸭子的加餐。而早起就劳碌的几只蚂蚁，虽孱弱竟毫发无伤，兀自蹒跚笃行。

日上三竿，大约7点多的样子，回府的时候基本到了，马儿吃草的热情减弱，顺着路沿一路吃着，不用挑拣，都是肥嫩的宽草叶，一个小时足够肚圆意满了，看着远处风吹麦浪泛起的金光，我晨间放牧的例行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就是我1984年春夏之交的一个平常的日子，上一年，分田到户来到了村里，我家从生产队得到的财产是：红马一匹，田三块约2亩。从此，我被父亲分派了一个新任务，就是清晨放马，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年半，直到我上高中去县城住宿上学。

放马的日子是我非常开心的时光，除了起早不能睡懒觉之外，都是快乐的、幸福的，看太阳慢慢升高，追着树荫溜达，看草丛间各种昆虫的跳来飞起，看村庄炊烟升起又漫灭，生活很美，日子悠长，我在成长。

特别是，放马走累了，我还可以用长长的麻绳，将马拴在一棵树上，任马儿自己绕圈自便。而我，拿出我心爱的书，放开轻读，任思绪随着书中的故事，漫游西东，无问其他！

阳光穿过树的缝隙，洒在少年的身上。倒水入缸的声响，鸡鸭猪狗们清早清嗓的声音，人们忙碌的脚步声，惊动了一个新的清晨，唤醒了一个村庄。

新的一天开始了，与昨天相比，村庄变了；与过去相比，依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