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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出城的第几天，我们到了青石山，那座位于幽山山脉的和落叶城之间最挺拔陡峭的孤峰，承载着最古老的神话，也承载着最神秘的传说；后来也记载了王后和叶之星浪漫的爱情故事。

事实上，幽山山脉与落叶城之间的山水并不是很多，而且大都不够雄伟，甚至遮蔽不了浅草滋生的狂野之风，但青石山是个例外，像田野中外来的巨人，令其他农夫即喜悦又恐惧。

我们当然不会绕道而行，相反，多留几日的念头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滋长。山顶的日出与下面草原上的日出是大不相同的，同样，日落的景色也别有风韵。于是没有相互招呼一声便各自策马向山顶走去，直至马不能行时，我们下马徒步向上。

我们没有去青石山最幽深的青石谷，而是直接沿着狭长的山路向山顶移动，因为不想错过我们到青石山的第一个日出，那种急切的心情一如所有的人那样，一旦意识到事物的美妙，就会尽一切可能在第一时间接近或得到它，而那时有完全足够的理由忘却所有。

我们到达峰顶时日已西落，暮色四合，也就是说那日的日落谢幕于我们到达之前。并不遗憾，我们并未有意赶到它之前，明天的日出才在我们的幻想之中。山顶有一片平整的草地，像一张巨大的床，在晚风中睡意绵绵。

我第一个倒在上面，然后是哥哥，然后倒下一片。那种感觉空前的好，完全不同与露宿草场上，仿佛脱离了尘世，如同置身于仙境，四周不是青碧燃烧的浅草，而是巨大的飘渺的虚无，什么也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像死亡一样，但比死亡明朗许多。我们躺着仰望苍穹，各自安静，各自思考着。

我们看到了日出，绚丽辉煌，比草原上的东方热烈活跃许多。山顶的日出像一场战斗，而草原上的却是一曲舞蹈，美各有所在。之后我们在山中游荡，会沿着一股溪水寻找它的源头；会跟着一只大鸟满林子奔跑；会抽出利剑摘采除动物们以外的果实野味；也会高歌狂舞。总之，我们总能让自己笑容满面。傍晚，静静地观赏日落。看完之后，我们都没说什么，各自躺着，然后各自睡着。

第二天早上，没有日出，但天空也不显得阴沉，只是云多了一些而已。我们静坐在草地上，望着东方，以为会出现奇迹。有时候，我们很渴望奇迹。的确，那天的确出现了奇迹。

我们像散落在草地上的石块，各自感受微微的晨风，各自呼吸着有着淡淡青草香味的空气，各自静静聆听着清早山间的吟唱。

然而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在那种沉寂的睡眠或梦幻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人类的歌唱，确确实实是人类的歌，在青石山中，在纯粹的自然之声里，那歌声明显地与天地之音区别开来，尽管歌声在曲折漫长的途中采撷了自然之韵。

也是由于道途的遥远和风吹草动的惊羡，歌声不是那么连续和真切，像日出前空中潮湿的细雾，不能给人雨水的感觉，但那种感觉中总有雨水的身影。

我第一次听到后，头脑忽地清醒无比，仿佛刚才是梦幻而现在是生活。两只耳朵格外寂静，一如大梦初醒。我向哥哥望一眼，发现他正认真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块青石，青石两侧是十二黑煞中的云中行和石河子，他们也忽然停止摇动手中的枯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的山崖。

第一次听到后，我没有敢下结论去惊动别的人，尽管各个感官都如梦处醒，但谁知道是不是一个梦终结在另一个梦里，谁知道真切的现实是哪一层梦。

不过又一次听到之后，我确实又清醒了一次，醒到了现实之中，或许仍不能完全肯定，但已经足够真实，若仍是一场梦境，那只能是生命的无奈了。

总之，不能因为惧怕而永远等待下去。于是我唤起了我周围的人儿，来一起证实一下当时的世界是虚是幻还是真切。

“如果你们都没在梦幻中的话，我想我听到了有人在唱歌，在神秘而寂寥的青石山。”

“无惧将军，我也听到了，但不敢相信，就是说还在仔细分辨。将军可否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