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苇子湾（1 / 1）
向东去找一个没有太阳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呢？一直没有太阳吗？就算是极地也不会一直没有太阳啊，周晓不解。要有太阳倒是好办，周晓只把它当作一个脑筋急转弯，画一个或者种一颗就行了，周晓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回荡着“种太阳”的旋律慢慢地哼了出来，然后脱口而出“哎，方悠，你会唱种太阳吗？”方悠一愣，眼神里流露出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会啊”，“那你竟然能不跟我一块哼起来，你好牛”周晓感叹着，方悠也不知道她在感叹着什么，但是还是煞有介事地问了一句，“需要我跟你一块哼吗？”她神色如常，周晓倒是在那不冷不热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调侃，她随之撇撇嘴，“不用了”，转头又哼起了一句“太阳出来哟喂，喜洋洋咯”……明明是找个没有太阳的地方，周晓倒是呼唤得起劲。走了一会周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地嗯了一声，站定不动了，半天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向方悠。“我们……为啥要往东走啊?”方悠一脸狐疑，死死盯着周晓的眼睛，终于在确认了是睡醒的周晓没错之后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没事吧？”“我没事，我就是突然反应过来，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往东走？”“不是小画匠让我们去的吗？”方悠回道，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画匠叫她们往东走。“我知道，她让我们向东走应该是让咱们去找那个真正的画匠，也就是她说的同风是吧”，方悠点了点头，“嗯，你不是想救出夏声嘛，找到那个人应该就能知道夏声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晓看着方悠摇了摇头，“逻辑是这么没错，但是我总觉得我是被人牵着走，好像很顺但又很奇怪，我突然又有那种不好的感觉了”她说着顿了一会才又看着方悠接着说出她的疑问，似乎在寻求方悠的认同，“而且你说为什么小画匠她总是给我们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我感觉她倒是不会伤害我，但是她如果真的想帮我为什么不直接说明白，非得整得像猜哑谜一样，我真的不理解”。周晓挠挠头发笑了笑，无意间散发出淡淡的哀伤。“方悠，你会有这种感觉吗？”周晓一脸真挚地看着方悠问道，方悠没什么表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着周晓那句开玩笑似的“我感觉你好淡定，你好像没有很想出去”，方悠突然移开了眼神不敢直视周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心也跳得很快，开始慌张起来，就在她要张嘴的一瞬间突然被拥入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那素来不愿露面的美女蛇懒懒地抬头看向周晓，“好嘴利的小妮子，你怎么知道别人不是万般的尝试？”周晓没想到繁枝竟会主动出现，毕竟她不爱出现平常也没什么反应，周晓就把她当装饰品了，但是看到她出现也冷静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会说那话，但是好像确实也没有顾忌到方悠的感受，谁也不想被无缘无故的怀疑吧，何况还是自己硬把人家拉上的。她牵起方悠的手，一字一句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控制好情绪，老是走不出去还遇见奇奇怪怪的事，我有点无力感”。方悠沉默了一会，慢慢抬起头，“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但是只要能帮到你，我一定会尽力”。周晓握紧了方悠的双手，郑重地点了点头，“咱们一定能出去”。既然不知道没有太阳的地方是哪里，那就先走着吧，总比待在原地会进一步吧。
周晓、方悠、小咪又踏上了路途，而美女蛇不知何时又变成了手链盘在方悠的手腕上。一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都黑了也没见人烟，便找了个地方准备休息一下，天亮了再赶路。周晓看着天上的月亮看得出神，突然想起了岳丛雪，那人像月亮一样清冷，她也曾在无数的夜晚看着天上的月亮入睡吧，她笑了笑，周围不时传来鸟叫声，渐渐地周晓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走走停停二十里，周晓想搭个过路的顺风车，但是四面仿佛五十里内杳无人烟，荒凉得很。走了三天终于见到几户人家，周晓敲开了一家的门，开门的是个老奶奶，见三个小姑娘站在门外，话都没问赶忙邀进了屋，让她们坐下歇会，又拿起桌上仅有的两个茶杯倒了水，递给了她们，问她们从哪里来的。周晓喝了几口递给了小咪，赶忙回道“我们从芙蓉溪村那边过来的”，老太太一脸疑惑，“去芙蓉溪村干什么呢？那不是早就旱死了吗？你们几个小姑娘是要投奔亲戚去吗？”周晓也不好说自己一行人的遭遇，只得附和着，“是，爹娘让我们到芙蓉溪投奔远房亲戚，但是谁知道现在变成了那个样子，也没个人问问，我们也是没法了只能往这边走，想找个地方混口饭吃”。老太太摆摆手一脸嗔怪，“你这爹娘也是狠心，八百年不联系的远方亲戚了也亏得他们下得去让你们来投奔，山高路远的不怕出点事”。周晓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老太也叹了口气，问她们饿不饿，周晓说带着吃的呢，倒是不饿，老太太还是在盛鸡蛋的小篮子里捡出三个，去门外抱了把柴火就要给她们煮蛋。周晓拦了几下也没拦住，就坐在一旁看着老太烧火。“奶奶，咱们这是哪啊？”老太太一边手脚麻利地填着柴火一边说道“这里原来叫苇子湾，这些年雨水少了，洼地也不存水了，苇子也没了。这里本来也没几户人家，后来人家都搬走了，我家老头几辈子都在这，我也一把年纪没多少年活头了，也就没走”。周晓沉默了，她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你一个人住这方便吗？”周晓问道，老太一笑，“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我一个人，旁边的三分地种点就够吃了，也就打水费点劲，等哪天打不动水了，也该我老太婆走了”。锅开了，老太把捞出的鸡蛋盛在碗里摆在三人面前，“凉点了就吃了吧”，说着一个一个递给她们。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几个人喝了水又吃完鸡蛋，确实感觉精神都更好了。周晓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巡视四周回头问道，“去哪打水啊？”老太反应过来周晓要干嘛，摆摆手说“不用了丫头……”“晓晓，奶奶我叫晓晓，她叫小悠，这是小咪”，周晓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一把把两人拽到身旁介绍道，说着撸起袖子，“我们力气很大的奶奶，在家里也是干这点活”。
老太犹豫了一下，拿起了水桶，“那就多谢你们了”。旁边就几户人家，那水井倒是也不算太远，百十来米，但是对一个老人来说也绝非易事，几人来回几趟挑满了水缸。凭借尚未完全还给老师的物理知识，周晓想做一个引水管或者小拉车，但是里外里看了个遍没见有合适的材料，最后有点失落地坐在门口，看着旁边老人种的作物发呆。“奶奶，对不起，没能帮上你啥忙”。老太太笑了，“你们几个帮了我一个大忙呢，今天就在这歇歇吧，明天再出发也不晚”。周晓看了一眼方悠，其实她是想留下来的，老太太一定很孤单才会什么都不问就让她们进来。方悠和小咪都点了点头，周晓的嘴角立刻上扬。
老太打开另一间屋子说是给她们打扫一下晚上住，甚至和她们说如果不知道去哪里，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也没问题。周晓本想说她们打地铺就行了，但却被老太制止了，她打开另一间屋子，那间屋子虽然很久没人住的样子，但是依旧干净整洁，里面还有一张精致的床，老太说这床有年头了，是她出嫁的时候木匠父亲打的一张床，虽然嫁了自家男人之后生活并不宽裕，但是却从来没有打过这张床的心思。后来就留给儿子睡，可怜那孩子十二岁那年跑出去玩，后来再也没回来过，自己和孩子他爸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找见，后来自家男人身体不好自己也就再没提过找孩子的事，孩子他爸没熬过半年也撒手走了，她就这样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周晓一进屋子眼睛立刻被地上的一块黄泥板画吸引了眼睛，她走过去蹲下，看着老太问道“我能看一下吗？”老太笑道，“看吧看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些怀念，“这是我们家金生小时候画的，都没人教过他，他自己就画成了这样”。
周晓看着泥板上的刻画和右边歪歪扭扭的字疑惑问道，“他识字吗？”老妇摇摇头，“我和金生爸大字不识一个，他的名字还是隔壁太爷给起的”。方悠也走上前来，“甘王？怎么听着还挺好吃的样子”周晓挠挠头疑惑，“是廿三，那两条是裂缝”方悠小声念道，周晓悻悻一笑。突然方悠嘀咕了一句“这个场景我见过”，周晓看向那泥板试图看出些门道，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有点抽象的线条能是什么场景，“夏声在这里消失的”，听到这话，周晓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身体却又像过了电一样一阵战栗。
外面太阳已经垂了下去，橘红色的晚霞分外耀眼。她们刚才光顾着说话来着，也没有跟一旁忙碌的老太一块收拾，周晓赶忙走过去跟她一边拍打着被褥，一边拂着一边说，“奶奶，金生这泥板画是在哪弄来的啊？”“这就是他自己画了晾干的”“那他在哪里见到过吗？”老太摇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他爸在补南边的墙和了泥，他跑去玩回来就在地上画，后来拿了块泥就自己摔打平整了画上了画晾干了”。周晓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漫无目的，但是她突然觉得真相就在眼前了，虽然不知道金生是在哪里看到的，但是一个小孩子大概也跑不远，线索应该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