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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山中独树(岳丛雪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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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有草莽的秘密,皇帝有皇帝的秘密,每个人都有秘密,最寂寞的却是保守秘密的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岳丛雪曾一度想把那场梦一样的经历忘掉,还以为另外两人会像自己一样让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但是他们一个两个都像着了魔一样,她看见了明湖的痴缠,看见了文稷的狠厉,最后发觉自己也同样无法置身事外。命运以那个秘密为原点系成了绳罟,把大家都网罗了进去,无限扩张,不知尽头在哪,也数不清中途究竟裹挟了多少人。

其实明湖投水之前岳丛雪多多少少是有些感觉的,也许是因为对于那神女无法自控的热烈憧憬和对自己无比的懊恼自责,他经常一会沉醉于与那些术士的交往,一会为自己的背叛抱着她痛哭忏悔,他就这么折磨着自己,也让岳丛雪心痛到无以复加。彼时岳丛雪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那么虚妄的一个念头,那么一个活在平面里的人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个样子。后来她明白了,明湖太过单纯又太过于认真,年轻又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的孩子,把自己满腔的热爱投向了那神秘又美丽的未知数。岳丛雪觉得他其实也分不清自己对那神女究竟是什么感情,好奇还是爱情?也许对他来说,甚至是否可以弄清楚真相、找到那个人也不重要,因为最起码他在心里为她构建出了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完美形象”。那他对自己又是什么感情呢?爱情、友情还是亲情?岳丛雪不确定这些感情的成分有多少,但是她觉得明湖是喜欢自己的,自己拥有这个少年最明媚的那段日子,也陪他走过了短暂的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这就够了。他已经解脱了,自己也不能把自己束缚在那无尽的否定与怨恨中,她做不到,从来也做不到,不是因为足够不在乎,而是这个鲜少接受过规训的女孩给与自己的怜惜与接纳。

只有无关紧要的小事才会让人看上去多么相似,每个人实则都有本质的区别,就像她和明湖、文稷,前二十年她并没有太多感受,但是明湖走了以后,岳丛雪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她从来没想到庄周梦蝶这般的事,竟会发生在他们身上,更没有想到过一个秘密要用几条性命来掩盖,一个秘密要花几代人去背负。好一句“梦中人不似活在梦中,梦中人却难道是梦中人”,真正活在梦里的我们觉得自己活在现实,以为活在梦中的她却并非镜花水月,究竟何为虚何为实,如何教人分清啊。

……

那场所谓的“散场”晚宴迟迟没有开始,文稷以及其他人等着迟迟未入座的两位客人,众人见文稷面色如常稍微定了定心,文稷当然没有忽略他们交换的眼色,微微笑说道“诸位,刘兄和李兄稍后就来,那咱们先开始吧,还望各位兄长恕文某招待不周”,他举起酒杯环顾一周,目光停在那个“满嘴梦话”的年轻人身上,他也在看着文稷,文稷收回目光,把敬众人的酒一饮而尽。旁边的人也附和道,“文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文家一向乐善好施、扶济乡里,对我们更是礼遇有加,明湖公子的遗志我们自当竭尽所能”。看着那人濡湿的长须和虚伪的笑眼,文稷大笑,将酒斟满,又一次敬了众人。突然门被挤开,两个年轻人被推倒在地,包袱里的财宝首饰洒了一地,正是众人都在等的刘才厚和李为己。在场的人面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李刘二人。文稷问道“二位仁兄今日为何匆匆离开啊?”他看了看散落的首饰,声音冷得像冰,“可是文某有何招待不周?”未待那两人开口,他拿起一旁的酒壶,倒满了两杯端着走了过去,扶起了地上的二人递了出去,那二人本来以为文稷会因为自己手脚不干净发怒,送他们去见官,但是见他似乎并没有追究之意,于是有些迟疑地接下酒杯,看向那边悉数落座的人谄媚一笑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文稷招呼二人落座,又示意小厮端来酒给众人斟满,对这些术士的本事夸赞一番,又感谢了他们没让明湖去的不明不白,引得那些人连连推辞,赶忙表示对文家义不容辞,这才恢复了晚宴的氛围,众人又推杯换盏,相互攀谈起来。李刘二人正千般感恩、万般恭维的时候,旁边的人也应声附和,说着说着旁边的人笑容僵在脸上,面露惊恐,刘才厚的鼻子有血流出,他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抹去,却发现血越来越多地从七窍流出,旁边的李为己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情况已经很明了了。众人看着文稷,却见那人从容地端起了酒杯,年纪最大的“老道”惶恐地问道,“文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文稷没有回声,回答的却是摔落一旁的酒杯和刘李二人谩骂挣扎到了无生息的反应。众人大惊,也顾不上什么脸面,连忙向文稷跪地求饶,见他没有反应,有的人想要和文稷同归于尽,有的人想往外出逃,但是都没有任何对抗之力了,不断有人倒下,在最后的人瘫倒在地上之时,诅咒谩骂声终于应声而止。

文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显露出一种知我罪我,其惟春秋的决绝。他看向那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似乎对这场合谋有一种置身事外的从容,冷静地说着这些人的处置方式,就好像倒在地上的并不人,而是棋盘上的棋子。那人身处如此危险的境地却也没有一点惊慌,文稷也并没有对这个看上去过于年轻却很老练的人痛下杀手,他有一种直觉这人并不会将这事说出去,不是因为害怕或者守约,只是因为不在乎。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带走赠予他的任何东西,倒是一身轻松地离开了,走之前叫他在沅芷山顶修一口钟,文稷都照办了。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他只玩味地说想看看人这种物种,能把一个秘密保守多久。

从此文家多了一座绝对不能进入的别院和一条极为苛刻的家规。进入禁地的人,不论是奴还是主,都要被打八十板子然后驱逐出文家,无一能免。在那个时候多数人甚至不能撑过四十板子,所以与处死也无异了。但是正是因为规矩严苛,众人也严格地遵守着规矩,所以确实长久以来并没有人进入那禁地,甚至众人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也许这座别院能真正做到永远不再打开,而这个秘密也永远不会重见天日。

……

岳丛雪后来大多的时间就在沅芷山上待着了,鲜少与人交游,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当她老到需要拄着拐走上半日才能走到原来不需一个时辰就能走到的沅芷山时,她最后一次去和老朋友道了别,她和这山这水相伴了大半辈子,又把在这里观察到的物候、天象、植被、虫蚁鸟兽等等写成了《山中杂记》,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尘一石都有宿命般的珍重。后来当她躺在床上静静地感受生命流逝的时候,他们三人被困沅芷山的那个晚上恍如昨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不知道真正儿孙满堂的文稷,当时会不会有这样的喟叹,明湖和文稷一定在某个地方等自己很久了,岳丛雪这么想着嘴角微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连几日都是青天白日的,但是第七天的时候,突然一块云彩飘来,也不知道怎么带来了三天的暴雨,一条河从沅芷山上汇了下来,水量不小,但是却没有造成任何的伤亡。这河就在离城四五公里的地方,打了个弯向东流去,后来人们都说是天上的神仙被这位岳家大小姐、洛家的贞烈贤妻感动落了泪,就给她在河对岸修了亭子纪念她。但是比起她的智慧、通透、善良,也许忠贞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品质,因为这个名声太悲伤太虚无,不是自己所选,更不是自己所求,以她的通透并不会贪图虚名或者因为他人的看法而自我束缚,只是恰好罢了,恰好她先遇到的那个人是明湖,恰好不会再有人可以走进她的心里。被人纪念,这也算功德一桩,正因如此她也得以在身后还留在人间,留在她无比眷念的沅芷山和映月潭。

她的样子与年轻时别无二致,只是一头花白的头发还是可以显示出岁月的痕迹。她选择留在这里除了因为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更有百十年来始终未变的希冀,她想要遇见那个女孩,不管听上去多么异想天开。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这救下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那个男孩因为膝盖受了伤不小心引出了那些家伙,整个人都被玫瑰藤蔓缠住,差一点就沦为了它们的养料。救下这孩子的那一刻,她看着这张脸就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这孩子醒了之后说自己叫文林,岳丛雪几乎是立刻就把他的身份猜到了八九不离十,他应该是文家的孩子,自己的故人哥哥不知多少代的后辈孙子呢。这孩子有着和文稷相似的眉眼,但是气质和性格却完全不同,他看上去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倔强和天真。岳丛雪救了他,文林不怕她却也不亲近她,一开始只是静静坐着并不说话,后来也许是太寂寞了,他就经常来这里一边坐着,一边看着湖面,一边讲着他自己的经历,他的倾诉对象也许是岳丛雪,也许是这片湖。

文林说自己因为帮弟弟找鸽子意外进入了禁地,那屋子里除了屋子正中挂着一幅画像之外什么都没有,那画像上只是一个漂亮女子,不知道是谁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来,总感觉画中人在笑,他靠近那画仔细端详,果然发现那画竟有一个夹层,他打开就看到一张小样,还是这女子,但是衣着却不似外人,而这小样的背面,寥寥几行的叙事记就透露出了作画人的因缘际会。虽然文林没有说他口中的禁地在哪里,但是岳丛雪已经敏锐地猜到可能便是明湖以前的屋子。而那画像中的女子,大致就是自己也亲眼在沅芷山上窥见的“神女”了,岳丛雪想。也许明湖也并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那些术士,比如那人衣着神态皆不似常人,并不鬼气森森,反倒是有一种独特的神采,与其说是亡魂,那生命的力量感倒不如说是……异世之魂。

文林后来还是被文老爷发现,按家法处置被打了四十板子就昏死了过去,他的母亲伏在儿子的身前哭得眼睛都快坏了,她实在无法劝动文老爷,这才一半的刑罚孩子就差点丢了性命,再怎么不忍骨肉分离,她也只能偷偷把孩子放走了,走就走吧,也比丢了性命好。后来文林被一位孤苦伶仃的好心老太救了,卧床一个半月身下的伤才见好。他将文夫人为他带出来的钱财赠与老太,但是老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要,于是他就决定像儿孙一样为老人养老送终,以报答老人的救命之恩。好久之后,他终于按照叙述那般找到了沅芷山,但是却因为划破的膝盖触发了那些诡异的藤蔓,是岳丛雪救了他。深沉的潭水淹没了嗜血的玫瑰丛,那湮灭的深潭显露了出来,后来他来过这里很多次,看见过水中的倒映出的美丽月亮,这汪潭水也许由此得名,而他自然也看到过镜子里的人,这潭水存在的真正意义。再后来他从断断续续的画面中大概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不得不说,虽然并不像,但是他身上有文稷一样的多疑,虽然他更多的是对自己存在的怀疑,弱冠之年的少年该如何知道拿这个秘密怎么办呢?这会是结束吗?文稷用几条性命掩盖的秘密终于也作用在了自己的儿孙身上,究竟还要用多少性命去填这个坑呢?滚动向前的历史车轮自会给出答案。

后来有一天文林说他在雨中偶然遇到了一位姑娘,撑着油纸伞,步履轻巧,娴静如玉,将伞置于自己身上,她端丽无比,自己却满身狼狈,文林后来才知道她只是烟柳之地的姑娘。将他偷偷送出来的时候文夫人给他带了不少钱财,足够他这一生富贵无忧,但是他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又难以毫无牵挂地离开,所以他很少露面,更不会无度挥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他的钱大多为那位瑾姑娘而散。她的美就像无暇的玉,她的温柔就像令人沦陷的沼泽,以至于文林曾经有想抛下一切的错觉,也不管什么真真假假、对对错错,就带她离开这里,把那背负的秘密都搁置,只不过月夜寒凉人总会醒,身上的伤疤会隐隐作痛,而那位清醒的姑娘似乎从未相信过他止步于此的认真,成全他终会后悔的冲动。

也许他能一直躲在瑾姑娘的温柔乡逃避那冥冥注定的命运之手,直到他看到那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自己曾经在脑海中幻想过很多次动作,用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看着她挣扎,文林当时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只是那曾经折磨过他无数遍的念头无法自抑地控制住了他的手,当瑾姑娘脸色突变,簪子扎入皮肉的那一刻文林才松开了手,麻木感被心悸和后怕取代,他差一点就杀了这个能决定他生死的人。如果是以前,他宁愿这一切结束,落得个干净,但是现在有一瞬间他突然不想活得那么清醒,他不知道自己那么倔强地想要方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到底是要争个什么,他不想承认但是捕捉到了隐藏在心脏里的讯息,他依恋并贪婪地渴望着瑾姑娘带给自己的凉薄的温柔和绝望的生机。

岳丛雪借与周晓交谈的时机把明湖那未能宣之于口的秘恋说给了他的“神女”听,就像是仅仅讲了一个与自己不甚关联的故事,但是即使时过境迁,岁月轮转,等待和传达也绝不是她的唯一的宿命。也许和文林、文渊一样但又不一样,一样的是向这个并不相熟的“老朋友”证明自己的决心,不一样的是她在那里等了这么久,已经不会过分外溢自己的心情。岳丛雪的等候不是因为执拗更不是因为不甘,像叶对根、根对土自然地追随,她等候的人是一座不用坚守的山,而她只愿作山中的一棵树,一直独立也不孤单,一直沉默却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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