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悠悠往事(3 / 4)
不知不觉间,忧儿也听得入神了,而段长枫就着月色,喝着暖酒,将那些伤痛的过往一一道来:“玉壁一战,我功成名就,被陛下破格晋升为梁国公,我当时几乎高兴得忘了形,熬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能恢复家族荣耀,更高兴的是念儿终于不用为我吃苦,我可以给她最好的生活,可那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公主,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荣华富贵,她在意的只是我这个人,立功之后,我带着她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玉壁,离开了这个住了两年的小院落,当时的我只觉得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一战成名,受朝廷重视,得享爵位,并且身边又有念儿这样的美人相伴”
在公爹的故事里,忧儿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娘亲,放下了公主之尊,作为一个最平常的女子,为自己心爱的男子洗衣做饭缝制衣裳,而那个男子也放下了心中已然出嫁的旧爱,十分珍爱她,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最终功成名就。
忧儿蹙眉,她从未想过,娘亲与公爹,竟然有过这样的情缘,既然他们真心相爱,又得皇祖父赐婚,为什么她会是裴湛之女。
忧儿稍一分神,便没有专注的去听段长枫的话,待她回过神来之后,公爹已然讲到了皇帝赐婚公主,可公公因为不知道公主就是身旁的女子,所以一直很抗拒娶公主,而她婆婆崔绮在此时再次出现,公爹觉得婆母如此可怜,都是因为自己上门提亲晚了,便一心一意的想要弥补她而忽视了娘亲的存在,裴湛便借此机会对娘亲殷勤追求,可娘亲始终不为所动,然后便是灯会行刺,娘亲为了护住公爹和婆母受了重伤,被裴湛接去了秦王府养伤,再后来,娘亲伤愈回来了,却也心灰意冷,一心想要离开公爹回京城去,那时公爹才发现娘亲对他而言有多重要,苦苦挽留,却终是没有留住,公爹几次想要将自己当年身上背负仇恨说出,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忧儿有些唏嘘,因为故事听得入迷了,所以她为公爹未能将娘亲留下而觉得有些伤感,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人,就这样分开了,可转念一想,娘亲最终还是嫁给了公爹的,并且是皇祖父亲自赐的婚,这样一来,忧儿的心中的惋惜之情便少了,她突然觉得娘亲和公爹的故事那便是话本子上的故事,竟然比她父王李秦川与娘亲的故事还要精彩。
院子里,段长枫开始讲述他因贾云染的举告而被皇帝提前请入京城,平阳公主为了帮他而去刑部大牢吓唬贾云染让她改口供,然后他们在京城重逢了,再之后,便是平阳公主的身份败露,段长枫欣然接受了皇帝的赐婚,最后便是他们的大婚之夜
段长枫停了下来,给自己倒了酒,一口气喝了,却觉得还是不够,一连喝了三杯,却还是没有勇气去回想那晚的事。
“父王与公主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天大的喜事。”段修宇不懂父王为何如此痛苦惆怅,想着他娘亲说自己是平阳公主做主被纳入梁王府的,想来公主后来也是成全了父王与娘亲的感情的,这不应该是一个很圆满的故事吗?
屋檐之上,忧儿的想法与段修宇一模一样,怎么听怎么觉得公爹与娘亲自此之后就应该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了。
段长枫又给自己灌了三杯酒,直到酒意有些上头了,他才有勇气回忆那晚的事,并且一边回忆一边将过往的事说出。
那丑陋不堪的过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忧儿听着听着,眼泪不由得就落了下来,而段长枫也哽咽的说不下去了:“裴湛怕我伤害念儿,便与我做交易,想用十万大军换取念儿性命,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我一心期望着汤茗能够研制出失魂的药物,能让念儿忘记前程往事与我重修旧好,而我当时有太多的事要做,有太多的仇要报,念儿若是留在我身边,只会更恨我怨我,所以我便将她送去了平城,想着那是一个远离京城,远离纠纷之地,想着裴湛一直都是谦谦君子,从不强人所难,他待念儿便犹如天仙,只要念儿不愿,他是绝不会勉强她的,我想着只要朝局稳定,等我把握朝政,汤茗研制出那让人失魂的药之后,我便出兵攻打平城,将念儿给夺回来,我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念儿竟然会被裴湛的一往情深所打动,或者说,因为她对她父皇的承诺,那些年,她活的十分痛苦,爱不能爱,恨不能恨,甚至连死都不行,在这样的绝望之下,裴湛的陪伴给了她最大的温暖,为了打发余生,她想要一个孩子,裴湛自然是愿意给她的。”
“那个孩子就是忧儿?”听到这里,段修宇只觉心中一片冰凉,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的父王与忧儿的娘亲之间居然有过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
段长枫点了点头:“当我知道念儿怀了裴湛的孩子之后,我便如疯了一般,什么都不想,带着兵就冲去了平城,裴湛不料我会突出奇兵攻打平城,根本来不及调遣六郡的兵马,眼看着平城即将失守,念儿以为我是来杀她的,为保全城百姓性命,她点了裴湛的穴道,拿了裴湛的令牌,让守城的将士主动投降,身怀六甲的她站在了高高的城墙之上,说她愿意束手就擒,只要我放过平城百姓!”
屋檐上,忧儿拼命的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不管她多用力,即便是将自己的脸都捂红了,由于太过伤心,还是会发出很轻微的呜咽声,好在段长枫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而段修宇被这个故事吓到了,只觉得冷汗飕飕,都没有注意到趴在了屋顶之上伤心哭泣的忧儿。
说着说着,段长枫便笑了:“后来汤茗的失魂药并没有起效,可念儿说她依旧愿意与我冰释前嫌,只因为我手握重兵,她皇兄又太过荒诞不羁,她想要利用我手上的兵马,将我与她将来的孩子,推上那最至尊之位。”
“可是父王与公主并未有孩子!”段修宇想着平阳公主最终确实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皇位,可项政是平阳公主与李秦川的孩子,并非与他父王的。
段长枫仰头,又将一杯烈酒吞下肚子,痛苦地道:“在我心中,忧儿就是我和她的孩子,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孩子或者皇位,我在乎的是她愿意回到我身边,当时只要她愿意回到我身边,我愿为她做一切事情,她想要她的孩子继承帝位,我就全力帮着她,她想要做女皇帝,我也依着她,甚至她不依不饶的要我纳你娘为妾,我虽心中伤痛,却也答应了她,但凡她想要的,但凡我有的,我都想要给她,自她愿与我回洛阳重修就好之后,我们就绝口不提大婚那晚发生的事,可是不提并不代表被遗忘,念儿也从未忘记过我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只是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强颜欢笑,学会了虚与委蛇,学会了蛰伏,可即便她对我全是虚情假意,那段有她陪伴的岁月,却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美的一场梦,而这场梦,只维持了一年多,终于在一次项诺的布局之中,念儿为我布了一个局中局,想要将我一击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