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百里之诺(1 / 3)
膳食之香在寝阁中飘荡,闻之,似乎就能够暖心饱腹。而桌上的青玉碗底只剩一圈浅浅的褐色汤渍,碗中的药膳已被饮尽,可食用之人的面部却呈些许扭曲之状。
阿勒托腮不语,静看着芙宁展现出略显夸张的神情。
“真有这么苦吗?”
她发问道。
芙宁笑着摇首,眉头却仍然紧锁。
“不怎么苦但、就是今日这汤略浓稠了些,味道也不同往日,汤渣入口,些许苦涩。”
芙宁声音浅浅道。原本只是以这药膳为借口将百里诺支走,谁曾想,今日这碗汤真的涩口难咽。
“稍微改了几味食材药材,苦是正常的,但能助你平稳灵力、恢复气力。”
阿勒这般用心良“苦”,芙宁不敢多言,只能回之一笑,赶紧多饮几盏清水来冲淡口中苦味。
可刚舒展开的眉却又浅浅皱起,不知为何,芙宁的脑海中顿然浮现出那位在百里诺身边的宫娥的身影,以及她冷漠锐利的眼神。
“奇怪,若是按阿姐所说的,百里诺身边的宫人皆是父亲所安排的暗卫,那方才那位姑娘,为何那般警惕地看着我?她不应该是昭黎人吗?而且阿姐还说,百里诺与一位宫娥关系亲密,为其取名赤釉,会不会,正是她?”
正端着碗起身的阿勒听见芙宁嘀咕着什么,惑然回首看去,却见她捧着茶盏,凝视里面的水低语着。一时间,阿勒竟不知她是在问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烛火跳跃,灯笼燃亮,不过在白日里,这散发的光显得微弱。百里诺将“芙乐”送他的这盏花灯点亮,举到一面白墙前。绘于灯面的山川、铸刻成花藤亭阁的镂空灯架,其影子皆被投印在墙上,构成一幅奇异飘渺的水墨画。
站在这面墙前,注视墙上之景,多年前的虚影与记忆,在恍惚之间重现他眼前。
母亲尚在世时,每每到了昭黎的月灯节这日,会与他说,在他们胥唐,这天叫做燃月节,因为素白空荡的圆灯笼被烛光燃明,就宛若九天之月。她会带着他一同编织灯架、绘制灯面,还念叨着胥唐的织物与煅银技艺是在东陆中洲里极佳的,而胥唐的银器里,都藏着当下的故事。只要提及胥唐,母亲的眸中会流露出自豪,也有忧伤与失落。
年幼时,他不知母亲所说何意,直至她离去,他才被迫成长,也忽然间明白所有。她是在告诉他,在胥唐发生的重要之事皆会刻在这些银器当中,哪怕身处异地,只要商贸交易仍在,也能凭此了解家乡之事。
就在芙乐及笄前的两三个月里,她从宫外带给他的银制品中,皆刻有胥唐的银月山。而之后他从芙乐那得知了胥唐之事,与银器中所铸完全对应。这胥唐内部再生矛盾,便是因这座山,但也不完全是因为这山中银矿,更是因为,东瀚不再隐藏,已全然昭显其欲吞并海东陆中洲的野心。
“赤釉,凭你方才所观,芙乐姐姐是否真的失去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