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2 / 3)
萨图此时正把着断箭细瞧:“能成?”
“试试吧。”马六先生把点星儿裁好的拓纸覆在断箭上刀子刮过的地方,他招招手让李四过来帮忙端平箭杆,同时按住纸的两头,然后取过一个自制小扑包浅浅蘸上偃月儿研好的墨,轻轻在拓纸上来回扑打,全没甚么效果……马六先生吩咐道:“偃月儿把墨换了,用上个月从松远閣买的墨重新磨,今次少放水,还有拓纸,换上次江浙会馆启钤大爷送的那批。”说完又转头对点星儿:“随我到耳房库中,我得调换这扑包里的物什,这个包儿里面太过粗粝。”
屋子里剩下萨图和李四,两个人无语只看着偃月儿的小手左右画圈儿在砚池里均匀细研。一豆灯影映在砚池中,被偃月儿推转的时有时无。
有一道茶的辰光,马六爷进了屋,身后边点星儿手里托着个小铜盘跟着。
“偃月儿墨研好了?”
“好了。”
“拓纸换过了?”
“换过了。”李四手里端着断箭替偃月儿回答。
马六爷回身从小铜盘上取了小扑包,又浅浅蘸上墨,让李四继续像上次那样把箭端平,然后用扑包在纸上仔细地点着,偃月儿把蜡烛灯凑过来为马六爷照着亮,李四、萨图屏息静气盯着看,点星儿委在马六先生刚刚的坐椅上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当打到第七个哈欠时,马六爷停了手,把拓纸从箭杆上取下,透着灯细看。
“成了。”
灯下拓纸已经被墨层层点点,厾黑成一个长方形,在方形中间有极细,几若游丝的笔势连接的线条,灯光透过与周围墨黑对比明显,显示出亮线,隐隐“刁仕贵”三个字,前缀一个图形似乎是个篆书字。
“这个篆字念什么?”李四问道
“应该是金文,不是篆字,点星儿去把架子上那本欧阳永叔的《集古录跋尾》和赵德甫的《金石录》取来。”马六先生眼睛依然看着拓片上的字。
“爷爷啊,光那套欧阳大叔的‘跋’就十大几卷,再连后面集古录有一千卷……爷爷啊我搬到什么时候啊?”点星儿赶紧从马六先生的太师椅上出溜下来,打着哭腔儿。
“噢,那我再仔细瞅瞅。”马六爷又认真地对着灯看拓片。
“您再瞅瞅。”点星儿有些急惶。
“破。金文的破。”马六爷坐回了方才点星儿打哈欠占着的太师椅。
“果然?”萨图在旁问道。
“是破字,萨爷爷,是破字。”点星儿拽着萨图的衣襟声音有些急切,旁边早笑倒了偃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