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浪荡小子 酒肆赌徒（1 / 1）

小乞丐其实不是乞丐，最少不能只从衣着打扮就认为他是乞丐。再说了，就是他真的想入乞丐这一行当，这望北城里的乞丐帮众也不会同意的。又懒又无赖连伸手讨饭的气力他都不愿花，你说要他又能做什么用，总不能拉回庙里供起来吧。乞丐只是穷，但是不傻。这小子究竟叫什么来自哪里没人知道，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几岁那年随着望北城外的雾水河飘到了这里，被几个河边洗刷的大娘发现托人给捞了上来，发现还有口气就给救了回来。谁知道这小子醒来后犹如大梦初醒对于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就是连自己叫什么都难以回忆。幸好城郊有一对打柴夫妇已到中年，膝下无子，看他生的漂亮全当自己老来得子，给领了回去。这才算没有流落街头。老夫妇对这孩子甚是喜欢，拿出了所有的家当供这小子读书习武，难得他天资聪颖，别人三五天才习得的知识他只要过目三遍，不但能倒背如流而且深知其中含义，十几岁的娃娃竟然辩的师长无言以对。要说学文对于他说极为轻松，老夫妇也认为小子不用多时定可考取功名。可这小子偏偏更爱习武，拜在望北城中有名的武教头门下，整日钻研拳脚。虽说如此，可朗诵阅典一点未拉下，老夫妇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要说这孩子命中注定多灾多难，平静的日子也就5年有余，教他练拳脚的老恩师驾鹤西游，几个月不到功夫那一对老夫妇也双双病死在家中。如此变故使他性情大变，一改往日作风，整天不修边幅，不问学业，浪迹于市井之间，东家赊西家欠，大家可怜他的遭遇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最后给他找了一份看守义庄的差事，以至于不被饿死。这小子胆子也大，整天夜不归家累了就回义庄跟那些死尸同住，高兴了还与他们对饮一壶聊聊自己以前所学典籍的自我见解。老夫妇单姓一个周，给他取名叫周生。可他不愿叫这个名字，一直以“小爷”自居，除了他那驾鹤西去的老恩师，其他不管人家多大，他都敢自称小爷。想想也真是狂妄。

两日阴雨地湿路滑，周生赖在义庄也懒得出门，就靠几个面饼，吃了睡，睡了吃也算逍遥。一早醒来看到日照大地，天气甚好。他也来了兴致从那三条腿的床上爬了起来，慢悠悠的朝着望北城走去。谁知快到城门遇到一疾行马车，幸好自己习过几年拳脚，闪避及时，否则必然被扔出十米开外。不过祸中生福，自己不但没伤还混上大几两碎银，又可以过上几天有酒有肉的痛快日子了。想到这里他也不生气依旧朝着望北城走去。门口执勤的军爷看到他走了过来打趣道“周生，几天不见越发俊美了啊。”说完便哈哈大笑，就他那一身破衣破裤，蓬头垢面的模样，大家都听得出来军爷嘲笑的语气。可他也不生气，也不回头，径直走了过来，还不忘回了一句“小爷懒的理你”这句话一出逗得守门的官兵笑声更甚。望北城可不小，这里是云阳的都城，城中少说也得三十几万人口。可周生不管这些，过了城门不足千米有一家酒楼，正是他经常落脚之处，回想起来当年还是老恩师带他来到这里，十五六岁第一次饮酒醉死也是再此。“小二，半斤牛肉半斤羊肉小菜两碟，风来醉一大壶。给小爷快上”一进门他到不客气，一边吆喝着店小二一边朝着二楼走去。“周生这才几日，还不到你发饷的时候，你有钱吗。”小二抬头一看来人半信半疑的眼神盯着他看，虽说周生所说菜品确已记得，但他不敢报与后厨，这人来赊账不是一回两回了，更不客气的说不是一年两年了，年年都要有那么十来回，白吃白喝的挂账，最后不了了之的。“小爷我先付于你。”周生也不跟他废话，站在二楼转角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直接丢给了店小二。“哟，真有银子，马上给您上。”店小二掂了掂银子的分量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半盏茶的功夫美酒佳肴已经依次摆在周生的餐桌，只见他也不多言，伸手就抓起几片羊肉小脸一仰，丢进嘴里大口的咀嚼着，时不时在喝上一口风来醉，美不可言。此时午时已过，酒楼下的街道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他每次来都喜欢坐在这个靠着街边的位置，只有那瓶风来醉大半以下的时候，依稀能从他还稚嫩的脸庞上看到不予相符的沉稳和忧伤。“打烊了。”不知不觉周生依靠着墙壁睡着了，听到这声店小二的呼喊他慢慢的睁开眼睛，揉了揉发酸的臂膀抬眼望去已经华灯初上了。整个店里也只有他一人和满桌的残羹。周生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依旧慢悠悠的朝着楼下走去。店小二撇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认识他的人本就不多，在加上他那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真正愿意搭理他的估计就是门口那几位军爷了吧。

周生出了酒馆，摸了摸口袋还剩余的几块碎银，停下了脚步。痛痛快快的睡了一下午，就这么回义庄也是了然无趣。“今日有钱今日乐”自言自语的哼了一句，朝着不远处的赌坊走了过去。“要饭的滚一边”周生从来没有去过赌坊，没人认识他，看守的门丁还以为来了个要饭的，厉声呵斥着。周生也不说话，把口袋里剩余的碎银子拿出来在手里摇了摇。“这世道，叫花子都能博钱了。哈哈”门丁看到手中的银子，虽然还是看不起他，但蚂蚁虽小也是肉啊，也就不再阻拦，任由周生走进赌坊。推门一看，好不热闹。两张大桌旁围了百十余人，有客商打扮的也有市井小民装束，各式各样的人围着骰钟大喊大叫。周生没见过如此场景，左瞧瞧，右看看充满了好奇。冰雪聪明的他不一会儿就看出了门道，掌握骰钟之人才是关键，几乎每次都是押注最少的一边赢。周生暗自一笑，顺着人缝挤了进去，大家回头看到这身装扮的周生，也都不由得皱着眉头往一边躲闪，这一列的避让也让他轻轻松松的来到了赌桌的前排，他也不客气，顺势往桌面上一趴，左手托腮看着这帮人下注。“买定离手”随着庄家一声大喊，周生看到绝大多数人押宝在大上，不失时机的把手里所有碎银丢进了小里面。“开”随着骰钟的打开果然1，2，3六点小，周生成功的赢了这局。“嘿嘿，以后的酒肉钱算是有着落了。”正当他暗自开心之后，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厉呵，然后就是男人的惨叫声。打架可比赌钱有意思，周生顿时没了赌念，拿了钱就往外看热闹。毕竟赌坊年年都在，打架不会天天有，他要看这个热闹。还没等周生走出赌坊的大厅，两个门丁一前一后的就被打了进来，紧随其后是一个身着红衣束装的年轻女子，只见这女孩二十上下，蜂腰削背，鹅脸翘鼻，一张红唇厚而不失性感，长长的粗黑马尾半盘在脖颈。正怒气冲冲的追打着两人。“住手，怎可伤我门人”这时，一个掌柜模样的汉子从内屋走了出来挡在了前面，两个门丁见状急忙爬起躲在了他的身后。“姑奶奶前来找人，竟敢戏耍我，只怕是打的轻了些，他们记不住。”红衣女子单手叉腰，不卑不亢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架势稍有差池定要大闹赌坊一番不可。“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令尊可是我家主人故交？”赌坊的掌柜不敢说阅人无数，那也是走南闯北之人，一看这姑娘面容装束，出手不凡，料定不是生于等闲人家，立刻笑脸相迎，生怕得罪不该侵犯之人。“我叫百里玲珑，家父百里拙，至于认不认识你家主人，你可以下去问他老人家。”百里玲珑说话是一点点都不客气，明里暗里嘲讽着赌坊掌柜。“原来是百里家的姑奶奶，失敬失敬，多有得罪，我一定严厉惩罚门人，还请姑娘息怒，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您请吩咐。”虽说百里家主人百里拙已在两年前驾鹤西游，可百里家世代习武，祖上更是开国大将，这望北城中门生遍地，就是整个云阳国36大镇也全有百里家的弟子开枝散叶，这不是他一个赌坊掌柜可以开罪的起。“我找人，叫周生，你给我人，我就走。”百里玲珑也不想跟他过多废话，一边说一边朝着人群瞧看了起来。其实自从百里玲珑进门那一刻，本来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周生就浑身发紧，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百里家小姐，他压根就没听俩人的对话，早一溜烟的往后面跑去，火急火燎的找着赌坊的后门，想着一走了之。可偏偏又找不到，急的周生左右乱转。就在这时百里玲珑提起了他的名字，这一提不打紧，周生默喊要命，急忙钻到了赌桌之下。“小姑奶奶，您说的这个周生我并不相识啊。”掌柜的听完百里玲珑的话也是一脸茫然，全然不知此人是谁。“酒馆小二明明看着他进了赌坊，你敢说未见？”这女子也真是不讲道理，周生又不是什么商贾富豪，也不是达官贵人，更不是行侠大义的英雄，只不过是一个义庄的看守，赌坊老板怎能认得，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这个，那我给您找找。”赌坊掌柜一时语塞，不敢得罪对方，但又不知道从何寻起，只能先行应下。“小姐所说之人可是城外看守义庄的周生？”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说话之人正是城门守军的小卒，今日白天还刚刚调笑过周生。“就是此人，你可知？”百里玲珑一听有人知情，往前大走几步急声问道。只见那小卒也不说话，把赌桌前的人群轰赶到一旁，一把掀开了赌桌上的布帘，蹲坐在赌桌下的周生无助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可是此人？”小卒这才问道。“你出来。”百里玲珑并不敢相认，这个满脸黑污，乞丐装扮之人会是自己的师弟？自己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弟子？周生左右看了看，这局面别说跑了，就是想赖在桌下都难。索性也就放弃挣扎，从桌下钻了出来。“师姐”周生一步步的走到百里玲珑面前轻声喊了一句，估摸着今个这一顿打是在所难免了，两条臂膀全都上了力气，以便挨打的时候能更好的护住脸。“你跟我走。”只见百里玲珑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一阵心酸陡然升起，她没有想到，从父亲去世之后，自己跟随母亲回到外祖父这两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俊气少年如今已成如此模样，心中怒气顿时全消，怜悯之心使她痛彻心扉。周生见状也先是一惊，这个师姐可是从小欺负他到大，小时候打不过也就忍了，大一些的时候能打过了，又不敢了，怕自己的老恩师百里拙心疼自己的宝贝闺女，所以那5，6年他不是再被百里玲珑欺负，就是在去被欺负的路上。今日此番反常的语气让周生意外的同时，更多的是这两年从未有过的温暖。

“你为什么擅离师门？”一出赌坊百里玲珑就忍不住问道，周生愣了一下神，看着眼前的师姐，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清楚自己应该从哪里讲起。他能不能告诉师姐是大师兄领着众人把自己撵了出来，那可是她的亲哥哥，恩师的长子。想到这里周生踌躇了起来，开口不知如何解答，不开口又逃不开师姐犀利的目光，一时间两人僵在了原地。“跟我回去，明日在讲。”百里玲珑也看出来周生有太多的难言之隐，也并不在逼问。一把拉过他共骑一马朝着百里家飞奔而去。赌坊在城南，百里宗门在城东，夜晚的街道少有行人，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已到达。“大小姐，老夫人找您好久了，您这是去了哪里？”一门人看到百里玲珑回来急忙上前牵过马绳。百里玲珑并不理会领着周生就往正门走去。“大小姐，此人是谁？百里门规外人没有拜帖不得入内，您不要让我们为难。”正门口两个手持佩剑的弟子恭恭敬敬的说着，但是很明显他们的肢体动作是绝对不允许陌生人进入的。“什么外人，这是周生，不算外人，让开。”百里玲珑说完就要硬闯。“什么？那更是万万不可啊。”听到此话，两人更是紧张，不自觉的挡在了正门中央。“小姐别让我们为难，这周生已被门主逐出宗门，您还是问清楚为好。”另一位弟子也接声说道。百里玲珑更感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周生，吩咐两名弟子看好他，自己进门直奔哥哥大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