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丧父(1 / 3)
我爹又指了指地下立着的衣柜,嘱咐说:“青山去年买给我的那件大衣,内兜里有张存折,户头是我,那些钱你们取出来,四个孩子平分吧。”
“给我办事的时候,别家来上的礼金,你们就不要动了,留给秀英傍身。”
大姐和小妹都没有意见,这边的规矩是男子养老和继承家产,女子分的少,但父母老了论理也不必管。
不过女儿们大多心肠软,亲近娘家,看见爹妈在自家兄弟手里享不到福,常常会忍不住插手帮忙。这个尺度很难掌握,做得多做得少,往往娘家不领情,婆家又埋怨,这就是农村女子的可怜之处了,唉。
扯远了,话又说回来。
我大姐小时候吃过刘秀英的苦,估计对她也没什么感情,更何况远嫁到南方,没个十几年是不会轻易回来的。
至于小妹王青岚,她的婚事还没有敲定,却也差不离,早就决定好以后就在省城生活了,对和养老责任捆绑在一起的仨瓜俩枣家产不太上心。
我们家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父母的身后钱财也就是农村的房子和地,在现代社会算不上什么值得争的家产。
给我和我弟,那我们就接着,没什么好说的。
我爹是很传统的人,死后要他头一个儿子摔盆打幡,带头填第一锹土,我应承下来;他说想和已经过世的前妻合棺,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而且他和继母一早就说好了,两个人都没意见,那我也接受。
这些要求都不过分,生我养我十几年,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这样的恩情根本报偿不清。
我爹安详地闭眼了。
刘秀英长哭一声,我也喊了一声“爹!”。
我快要3了,但还是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这个男人对我一向没那么亲近,但他毕竟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失的一块。从小到大,我在他的护佑下吃饱穿暖,上学工作。
长久以来,我内心深处一直藏着对他的信任和质疑。
我知道他是我爹,我的老子,再怎么样,他都是我的退路。
然而,我又不断无声地询问:
为什么他不能对四个子女一视同仁?
为什么他不能把我和我姐保护得更好?
为什么他对家庭的矛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