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屋顶(2 / 2)
想不到几年过去,两个人爬屋顶的习惯都没改。
或许是因为故友重逢,闵姑娘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但下一秒,许多念头涌入她的脑海中,仿若泼了一盆冷水,让她迅速冷静了下来。
时过境迁,他们两个如今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了。
这些年里,外祖家几乎灭门后又被平反,使闵姑娘小小年纪便有了阅尽沧桑之感。而赵家父子在北地的赫赫战功频繁地伴随着种种风流韵事传入京中,年轻的赵世子延续了祖辈的风流,膝下甚至已有了一个妾室所生的幼子,这些事她自然也都听说过。此时此刻,云泥之别的两人相隔不过丈余,沐浴着同一片月光,让她无端地感受到了一丝荒谬。
且不说赵世子富贵风流,与清流闵府绝非一路人,便是只论闵嘉音自己,如今也不可能再做从前那个无所顾忌的小姑娘了,扮演好一个规规矩矩的闺中少女才是应该做的事。闺秀可不该爬屋顶,还被邻居抓个正着,是以闵嘉音心中已经在盘算着离开。
仅仅是几息之间,闵嘉音的心境便经历了一番起落。虽然她面上不显,但赵知简还是看出了几分,便正声道:“既然遇到闵姑娘,那我正好与闵姑娘说声抱歉。白日里,那辆险些撞到人的马车,正是我家的。”
闵嘉音闻言抬起了眼睫。没想到竟然刚好是靖北侯府的马车,那自己救人的举动岂不是被赵知简看到了?
只听赵知简接着道:“想不到闵姑娘不但热心,身手也是了得。”
闵嘉音脱口而出:“赵世子谬赞,不过是学了些防身功夫,那样的情境下救个孩子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是防身功夫么?上过战场的赵世子可看得出来,闵姑娘的武功水平绝不低,他好奇的也正是这个。不过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承认,他就不点破了。
这时,闵嘉音意识到受了赵世子的夸赞,应该礼尚往来地还一句,便斟酌着道:“听闻赵世子跟随靖北侯上阵杀敌,年轻有为,想来功夫必定卓绝。”
谁知赵知简闻言,掩唇轻咳了一声,无奈道:“以前还说得过去,只是后来受伤留了后遗症,如今已上不了战场了。”
闵嘉音大感诧异。一个少年将军因伤陨落,无论如何都是一件让人扼腕的事。她仔细看了看赵知简月光下俊朗的脸,渐渐觉出了几分苍白,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她是不是正好戳到别人的痛处了?
“那……赵世子既已回京,就安心将养着,你还年轻,以后必定能够恢复。”
赵知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咳嗽打断,冷玉般的脸颊也泛起一片微红。闵嘉音见状忙道:“赵世子,夜里风大,你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看着少女匆匆离去的背影,赵知简心中浮起一丝歉疚,旋即自嘲地笑了笑,听少女的话下了屋顶。
回京的路上,他没有刻意打听,但闵府毕竟是邻居,他自然听父母说起过闵府的情况。
过去的闵府住着一大家的人,但沐恩伯府获得赐宅后携长房搬走,闵府就少了一大半人。闵姑娘的父亲闵谦是沐恩伯次子,虽然官位不高,却属朝中清流。
相比之下,闵姑娘的外祖林家名气更大,也正是外祖家使如今的闵府处境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