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将军岭（1 / 3）

将军岭。

郭显运出生在这里，一岭之隔，岭下一马平川望不到边的水浇地，岭上九坡十道湾，这里的人常说，一岭之隔，隔出了天上地下。

听说以前岭上岭下都归一家姓郭的财主，财主住在岭上，每天清晨搬一把凳子坐在山头，看着那些长工在岭下劳作，密密麻麻的好不壮观。财主家里光牲畜都有六槽，每槽二十几头，加上每年繁衍的，听说光吃的草料都能堆一座小山。郭显运觉得他们就是郭姓财主的后人，以后也会成为财主那样的人，坐在山头上，看着岭下的人劳作，

从记事起，岭上的人爬坡回家都会被岭下的人取笑。有些心眼比较坏的会在山下蓄意破坏本不宽展的小路。

小时候的郭显运极其伶俐，手快脚快，村里人见着就夸。这孩子真好，逢人都乐呵呵的。由于岭上环境艰苦，家里地又少，小学刚读完就跟着父母去当麦客。

他喜欢读书，书里什么都有，每次去割麦子都会在包里揣本书，他爹也觉得没让他继续读书有些愧疚，所以会分点钱让他去买自己喜欢的书。将军岭距离永登县城有六十里路，可他不怕，再远他都会走着去，有时候一去就是一天，运气好点，路上碰到拖拉机、四轮车，就可以早点到家。

有时会去很远的地方割麦子，回不来就住在人家家里，一到晚上几个人就聚在一起说女人，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张头就开始活跃起来。

“姑娘的舌头腊汁的肉。姑娘的舌头是最香的肉，吃过一次，别的肉你都不想吃。”

他听完顿觉恶心的想吐，口里全是唾沫涎水，怎么吃的。后来经过几个老家伙细心讲解，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那一年，他才十五。

后来准备去入伍当兵，出发的前一夜嗓子里长出来一个火泡，起先麦粒大小，长到后来足足有鸡蛋那么大，他爸一看这情况，着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跑，嘴里咿呀呀的不知道说啥。

后来找了个老中医，从里屋拿出来一个布袋，打开一排银色的小针，从火上烤得通红，最后往嗓子眼里这么一捅，就把里面的火毒给放掉了，虽是好了，可征兵的早已经走了。后来跑到城里建筑上去当小工，虽然辛苦，却也充实。终于可以离开那个终年爬坡的地方。过年的时候都不愿意回家，都是托人把挣的钱带回去。

起先他住在工地上，工地上虽不用花钱可也太杂了，有拖家带口的，有喝醉酒往楼下扔瓶子的，他清楚的记得有个老头就是晚上在楼下小便被开了瓢，这些还勉强能接受，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他们一闹腾就影响他看小说，有时候还断电，这让他心神不宁，看的越少越想知道结局，慢慢的他发现自己有些狂躁，心里简直要被焚毁了，终于在一次冲突中打断了别人的鼻梁，不得已只能搬出来住。

他很清楚的记得，那天夕阳将近，大地涂金。找房子找的又渴又饿，那是第一次认识了李金华，在犄角旮旯里摇着吹风机，眯着小眼和客人打擦。随后他买了两个荞圈坐在那儿喝了几杯茶，没一会，肚子里全是水，动一下就咕噜咕噜的难受，他说他不喝了，李金华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往里续水。

“你叫我老李就行了，别人都这么叫。”

“现在想租个房子太难了，要么环境不好，要么太贵。”

“那你跟我走吧，价格给你最低，我看你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