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试剑（1 / 2）

秦沛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老者，正向试剑场走来。

老者半佝偻着腰，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花白斑驳，身上的灰布短衣布满了污渍，像极了小饭馆后厨中的杂工。

只听四周不间断地响起“道君法驾降临！停！停——”的喊声，果然打铁淬炼之声渐渐停息，炉膛轰鸣之声也低了下去。

“都说万剑山庄铸剑，人歇锤不歇，周而复始，日夜不息。老朽一来，怎么竟停下了？因为这一停，有多少铸到一半的剑要重铸？又有多少要废弃？老朽有罪啊！”老者说到动情处，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显然十分伤心。

这老者名叫剑痴，虽然其貌不扬，也是武道中人，而且修为高绝，竟是惊世骇俗/元婴（一重，乃是秦沛生平仅见。经鲁正阳介绍才知道，剑痴和剑圣，剑仙并称“剑道三杰”，可以说是全体武道中人共同仰望的习武巅峰。

三杰地位超凡，无论是到四大宗门还是皇宫大内，都被奉为上宾。只可惜三人都已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心中只有剑道，除此之外，其余世事一概不问，更不参与武道修仙之争。但凡三位高人能过问一句，武道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万剑山庄庄主在一旁低声劝慰了半天，剑痴才缓缓止哭泣，满手的眼泪鼻涕都胡乱抹在身上，那身灰布短衣更脏了。

庄主向一旁招招手，便有一名女弟子捧着一把剑，翩然上前。这把剑的形制前所未见，如同雪地中的青霜，又如夜空中的紫电，剑身表面环绕着一层内敛流光，令人不敢仰望逼视。

庄主不知又在剑痴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剑痴竟欢喜地拍起手来，接过女弟子怀中的剑，细细端详半晌，才痴痴说道：“形容上古的剑道高人，都说挥剑能决浮云。老朽一直想不明白，要什么样的剑，才能决浮云。今日看到此剑，老朽总算是明白了。”

说罢，剑痴将剑双手平举在胸前，自顾自地入了定。

庄主见状，朗声说道：“剑痴道君将在神识界之中试剑，并且准许我万剑山庄门人进入其中观摩，启发精进铸剑之术。机会难得，所有人全部参加。”

秦沛和察喇思当即照着鲁正阳指点的法门，也跟着进入了剑痴的神识界。

进入之后，秦沛才发现，自己在这神世界中被彻底压制。虽然自己是“自由”的，可以随意地“思考”，“观看”和“感受”，但也仅限于此，自己于这方神识界并不“存在”。

难怪剑痴会主动将自己的神识界开放，接纳旁人进入。他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神识界，压制一切“非我”。这比阻绝他人窥探自己的神识界，不知高出了多少境界。

剑痴闭眼持剑悬浮于半空之中，身下是仿佛截断了世界的苍莽群山。群山山脊之上的积雪，就犹如无数白色的巨龙，与灰黑色的群山形成鲜明对比。

无数的白色巨龙突然腾空而起，在剑痴的身边环绕盘旋，散发出的逼人寒气将空气都冻结。秦沛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在这里，但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血液都被冻结，变成了一座冰雕。

剑痴猛然睁眼，手中的剑彷佛活了一般，自行在他身侧来回激射狂舞，犹如流星划破黑夜，无数白龙纷纷应声下落，落到山脉上，化成一潭潭积水。

白龙不断陨落，他身下的无数水潭汇聚成了溪流，溪流又汇聚江海。洪水奔涌，拍打群山主峰，卷起滔天巨浪，声响如同劈开大地的惊雷，震人魂魄。

这一刹那，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怒涛，山崖和激浪。低矮的乌云中生出霹雳，和巨浪间的惊雷合在一处，声势浩瀚，无可忤逆，似乎要灭杀世上一切生灵。

以秦沛练气二重的修为，也被这巨响撼得无法喘息，生出神魂消散之感。世界末日，万物终焉，恐怕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