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朱友珍抢亲(1 / 2)
却说沧州节度使王铎朝拜新君归镇,路经汴梁城外脱泥岗,早有人报知朱温。朱温大惊曰:“王铎世之豪杰,今已总督沧州军马,实在是孤王的心腹之患!现在不如乘此机会带兵出城,将他诛之!”。葛从周听罢急忙摆摆手说:“王爷千岁,此事万万不可!现今王爷欲做大事,就要得天下人心,倘若就此杀一无辜,而且师出无名,恐怕会招惹天下人的议论。末将现有一计,必使那王铎相助王爷,不知王爷意下如何?”朱温忙问何计?葛从周说道:“王铎这人精明强干,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王爷应该想法让他为您所用;据末将打听,那王铎膝下有一女儿,名叫王如翠,年方二八,此女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色,王爷千岁可派人请他入城,宴席之间,王爷就说公子朱友珍正在青春没有娶亲,何不让俩人结成连理,倘若王铎同意,那时他就得为王爷出谋划策,而且他还有精兵十万,猛将千员,将来与李克用交战之时,必定会奋力相助;倘若王铎不同意这门亲事,您就拔剑挟之,王铎必定惧王爷之势,自然也会归顺王爷。”
朱温听罢连连点头,随即派遣葛从周出城来到泥脱岗。早有手下报知王铎:“国公爷,外面有人自称是大梁王朱温的使臣葛从周,要求见您老人家!”王铎一听连忙说道:“快快有请!”双方见过礼毕坐定,王铎问道:“葛将军此来何意啊?”葛从周连忙施礼道:“听说王大人朝贺回来路经此地,我家梁王千岁特遣末将前来邀请大人入城,聊叙间阔,请大人务必赏光。”王铎一听此言心中暗想:那朱温一代枭雄,请我入城肯定不安好心!但又不好推辞,只得答应,遂与葛从周一齐上马来到汴梁城西门口。进到城里,见街道上繁华热闹,做买卖的络绎不绝,比起长安城来反倒热闹几分。一行人边走边看,一会儿工夫便来到王府。王铎往书案上一看,只见一个人头戴王冠,身穿龙袍,腰横玉带,足蹬朝靴;脸似蓝靛,眼如朱砂,狮子鼻鼻孔朝天,野猪口口呲獠牙;三分象人,七分象鬼,别提有多难看,此人正是大梁王朱温。朱温与王铎相见已毕,各诉旧日之情,并无猜疑。
一会儿宴席摆好,宾主入座,酒过三巡,莱过五味,葛从周曰:“某有一言诉与大人。吾主有一世子,聪明特达,颖质魁梧;闻大人有令爱小姐年方及笄,正求宜家之日。某欲滥为作伐,讲二姓秦晋之好,他日同力破贼共扶帝室。此诚美事,请大人思之。”王铎曰:“此虽美事,奈何说迟了,小女已许同台节度使岳彦真之子矣!”言未绝,朱温拔剑在手勃然变色曰:“吾子为婿岂辱你哉!若说三声不允,叫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王铎曰:“大王息怒,若不弃寒微,早晚选一吉辰送至府中。”朱温掷剑于地曰:“吾拔剑惊汝,特嬉戏耳!哪有强娶之理?既以令爱见许,吾不胜欣喜。”遂将金银十锭权为聘礼,遣子朱友珍及媒人葛从周,同王铎径上沧州迎亲。
二人离了汴梁直抵沧州。王铎请二人馆驿权住,自回府来。夫人卓氏见王铎眉头不展,脸带忧容,遂问其故。王铎曰:“人道养女好,我今受烦恼。昨日朝贺回来路经汴梁,朱温赚我入城,饮酒中间拔剑挟吾,要吾女与彼子为妻。此贼势大,只得许之。今朱友珍现在驿中选日迎亲,而小女已许岳彦真之子,事在两难之间,无计可决,故有忧色。”卓氏笑曰:“这有何难?可修书一封与岳彦真明说此事,彼若有勇兵猛将可以领军来将小女夺去;若不举兵,便与朱温娶去何如?一则儿女缘分前定,二则可免两家报怨于我。”王铎曰:“善哉此言!”于是一面款待朱友珍二人,一面修书遣人星夜送至同台。
王铎以惧内出名。他担任诸道行营都统征讨黄巢时,将妻子留在京城,只带姬妾随行。一日部下来报:“夫人离开京城前来,已在半路上了。”王铎惊慌地问道:“巢贼渐渐从南逼近,夫人又气冲冲地自北方赶来,这可怎么办啊?”幕僚见他将夫人与黄巢相比,不由开口笑道:“不如投降黄巢。”王铎也不禁大笑。
却说同台节度使岳彦真与儿子岳存训正在厅上讲武,忽报王铎遣人送书来到,随即召入。来人将书呈上。岳彦真拆书视之。书曰:
沧州辱眷生王铎,百拜大总戎姻家岳大人麾下:昨缘僖宗晏驾,天子登基,仆不无朝贺之礼。离长安途经汴梁,逆贼朱温预怀不仁遣弟叙旧,酒未数巡,讲以小女姻事。仆具情告白,朱温投剑牵衣枭心顿起,情出难辞是以诈允。遂命部将葛从周、儿子朱友珍随至沧州,亲迎佳偶。本欲兴师决战,奈何将寡兵微。倘蒙助一旅之师彼此交兵,贼可一鼓而擒矣!仆计穷志拙,惟高明酌之裁之。即日,铎再顿首。
岳彦真看罢其书,谓存训曰:“汝意如何?”岳存训曰:“岂有此理?夫妇乃人伦之大纲,既有秦晋之盟,便是吾妻,安肯使事他人?若被奸雄夺去,有何面目再与他人谈论?”岳彦真曰:“汝志则大,但不知有何策以敌此贼?”岳存训曰:“吾领一支人马直抵沧州,拦截去路务要夺回,方遂吾愿。”岳彦真许之。岳存训曰:“乞选一将以为先锋,前去沧州破贼。”
一人挺身出曰:“某虽不才,愿施犬马之劳,同公子领兵前去,生擒葛从周等献于麾下。”岳彦真视之大喜。此人是谁,有诗为证:
隐隐君王相,
堂堂帝主容,
残云薄雾里,
行动显青龙。
原来他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儿皇帝石敬瑭,但现在他在岳彦真的手下为将。
岳彦真听后感慨不已,遂命石敬瑭为先锋。石敬瑭全副披挂,不过少一骑骏马。岳彦真谓左右曰:“可往厩中选第一骑来!”须臾关西汉带过马来。只见那匹马身如炭火,眼似銮铃。彦真指曰:“汝识此马否?”石敬瑭曰:“莫非黄骠马乎?”彦真曰:“正是!”即连鞍赐之。
石敬瑭便领二千人马前往沧州,到了双关路口。石敬瑭在马上与存训商议道:“此处有两条大路皆通汴梁,必须两下埋伏,才好擒贼。吾领一千兵在大路埋伏;公子领一千兵在小路埋伏。倘那贼从大路上来,吾便接住厮杀,公子听吾一声炮响,你便领兵抄后杀来;若从小路上来,公子挡住,我也只听炮响为号,从后杀至。”岳存训依计而行。
却说王铎的儿子回报其父说:“岳存训人马到来,离沧州不远。”王铎遂命其女梳装上了香车,更打叠妆奁亲送十余里,与朱友珍出了沧州。王铎父子相别而归。
却说葛从周与朱友珍见车上女子果有国色,二人不胜之喜。行不到二十余里,忽然朱友珍坐下玉面马咆哮嘶喊,裂断辔头。
朱友珍忙问葛从周:“马断辔头若何?”葛从周曰:“乃公子新娶去旧更新之兆。”言未绝,只见尘埃起处一彪人马到来。为首一将:浓眉大眼,漆发童颜,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坐下黄骠马,手持墨麟刀。石敬瑭截住去路厉声骂道:“逆贼子,我在此等久,好好将小姐留下,饶你性命;如或执迷,决不干休!”朱友珍一马当先问道:“来将何名?”石敬瑭答曰:“吾乃先锋石敬瑭是也。”朱友珍曰:“我与你无仇,缘何阻我去路?”石敬瑭曰:“汝乃不仁,夺人妻子。”朱友珍大怒,跃马挺枪直取石敬瑭。两马相交,战不数合,石敬瑭大喝一声,朱友珍措手不及,被石敬瑭一刀斩于马下。余众四散各自逃生。岳存训从后杀来,二人合兵抢夺香车,随领小姐径上同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