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少年赵匡胤(2 / 2)
赵弘殷从来没见先生发过这样大的火,今儿晓得是儿子不是,冲撞了他惹出来的祸。但是满肚子里的痰越发涌了上来,要吐吐不出,要说说不出,急的两手乱抓,嘴唇边吐出些白沫来。赵匡胤还在那里叽哩咕噜说:“是个有本事的,就去中进士做官给我看,不要在我们家里混饭吃。”王仁德听了这话,更是火上加油,拿着板子赶过来打。赵弘殷听见不像样,赶进来抽了赵匡胤几个嘴巴,又朝着先生作了几个揖,赔了许多话,把老师搀进房里完事。
怎奈赵匡胤天性好动,不喜静居,往往乘隙出游,与邻里少年驰马角射,大家都赛他不过,免不得有妒害的心思。一日,某少年牵一恶马来访赵匡胤。凑巧赵匡胤出来,见了少年,却是平素往来,互相熟识,立谈数语,便问他牵马何事?少年答道:“这马雄壮得很,只是没人能骑,我想你有驾驭才,或能驰骋一番,所以特来请教。”
赵匡胤将马一瞧,黄鬃黑鬣,并没有什么奇异,不过马身较肥,略觉高大,便微哂道:“天下没有难骑的马匹,越是怪马,我越要骑他,但教驾驭有方,怕他倔强到哪里去!”少年故意说道:“这也不可一概而论。的卢马常妨主人,也宜小心为是。”遣将不如激将,少年也会使刁。
赵匡胤笑道:“不能驭马,何能驭人?你看我跑一回罢!”
少年对他嘻笑道:“我去携马鞍来可好?”
匡胤笑道:“要什么马鞍等物。”
说至此,即从少年手中取过马鞭,奋身一跃上马而去。那马也不待鞭策,向前急走,只见它展开四蹄,似风驰电掣一般,倏忽间跑了五六里。前面恰有一城,城门不甚高大,行人颇多,赵匡胤恐飞马入城,人不及避,或至撞损,不如阻住马头,仍从原路回来。偏这马不听约束,而且因没有衔勒,令人无从羁绊。匡胤不觉焦急,正在马上设法俯首凝思,不料这马越跑越快,三脚两步竟至城门。赵匡胤坠下马来。
某少年在后追蹑,远远地见他坠地,禁不住欢呼道:“匡胤!匡胤!你今朝也着了道儿,任你头坚似铁,恐也要撞得粉碎了。”不料赵匡胤却从地上慢慢起身,继续追赶恶马并跃上马背,一点也没有受伤。
赵匡胤扬鞭向马头一拦,马即随鞭回头,不似前次倔强,顺着原路安然回来。少年遇着,见匡胤面不改色从容自若,不由惊问道:“我正为你担忧,总道你此次坠马定要受伤,而你却仍然乘马回来,你身上可有痛楚么?”
赵匡胤道:“我是毫不受伤,但这马恰是性悍,非我见机翻下,好头颅早已撞碎了。”言罢下马作别,竟自回去。
赵匡胤声名从此渐盛,各少年敬爱有加,不敢侮弄,其中韩令坤与张光远、罗彦威与赵匡胤最称莫逆。四个人都是少年勇敢,倜傥不群。从此往来无间,联成知己,除研究武备外,时而联辔出游,或校射,或纵猎,或蹴踘。某日,与韩令坤至土室中赌博为欢,正在呼五喝六的时候,突闻外面鸟雀声喧,很是嘈杂,都不禁惊讶起来。
当下停了博局,挟了弓矢,一同出室探望,只见一群喜鹊互相搏斗,噪声盈耳。赵匡胤道:“雀本同类,犹争闹不休,我等可有良法替它解围?”
韩令坤道:“这有何难,一经驱逐,自然解散了。”
匡胤道:“你我两人也算是一时好汉,为什么效那儿童举动,去赶鸟雀呢?”
令坤道:“依你说来,该怎么办?”
匡胤道:“我与你挟着弓箭,正苦没用,何妨弹死几只暴雀,隐示惩戒。来!来!你射左,我射右,看哪个射得着哩!”
韩令坤依言,便搭弓抽箭向左射去。匡胤也用箭右射,飕飕的各发一箭,射中了两只,余雀惊散,飞逃得无影无踪了。忽听得一声怪响从背后传来,仿佛与地震相似,急忙返身后顾,那土室却无缘无故地坍塌下来。令坤惊讶道:“好好一间土室,突然坍倒,正是出人意外。亏得我等出外射雀,否则压死室中没处呼冤呢!”
匡胤道:“这真是奇极了!想是你我命不该死,特借这雀噪的声音叫我出来。喜鹊救了我们的命,我们还要射死它,这是大不应该的。现在后悔已经迟了,你我不如将死雀掩埋才是。”
韩令坤也即允诺,即将两只死雀埋讫,然后分手自归。
这时晋亡汉继,中原一带多被辽主蹂躏,民不聊生。赵匡胤年逾弱冠,听到这种消息,未免忧叹,恨不得立刻从军驱除大敌。既而辽主道殁,辽兵北去。
赵弘殷与贺金蝉的父亲贺景思都住在护圣营官舍,交情非常好,赵匡胤与贺金蝉青梅竹马,经常在一处玩耍。贺家有一种自酿的酒,非常香甜可口,赵匡胤经常去她家喝酒,醉翁之意不在酒,贺氏成了他的结发妻子,从此情系一生至死不渝。然而贺氏体弱多病,最终红颜薄命,没能与他白头到老。他当了皇帝之后,思念爱妻,忆及往昔,下旨向贺家索要这种酒,贺氏族人将酒和酿法一起献了给他,赵匡胤看到酒后赐名“鉴湖春”。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