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襁褓（1 / 2）

多年前，在她遥远的记忆深处，不是母亲温暖馨香的怀抱，也没有父亲宽大健硕的肩膀，有的只是夏虫嘈杂的鸣唱、丛林中暗无天日的孤独。那时尚在襁褓，她只会大声啼哭，哭声引来了一头母狼。

它的眼是幽幽的绿，它的毛发稀疏而凌乱，它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它看起来疲惫不堪，因为就在刚刚，它新生的一窝狼崽全是死胎。它的伴侣弃它而去，在族群里找到了新的王后。

母狼找到了一块温暖的小东西，小东西在发出奇怪的嚎叫，它轻轻的叼起襁褓，走进原先的巢穴中。

母狼的奶水还算充足，她喝着喝着，健康的活了下来。

只是过了没多久，母狼没有奶水了，它看着饿地虚弱的小家伙，心里焦急。

它打来了猎物，放在小家伙旁边，等着她自己吃。过了许久，小家伙终于动了，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拼尽全力地爬到猎物上，用手撕下肉，放到嘴里，用还没长全乳牙的牙床磨烂了肉，将它吞下肚去。

靠着那些肉，她依旧活了下来。

母狼开始教她捕猎，先让她从最小的野鼠开始。她没有尖牙，只能用手，掐着猎物不放，哪怕猎物的尖牙几乎要咬穿她的手掌。

自从她第一次不到一只野鼠后，母狼便再未替她捕猎过，捕到一只大型、肉质鲜美的猎物也不再分给她了。她尝试过在林里蹲守几天而徒劳挨饿的滋味，哪怕只是一只被其他捕猎者丢下的烂肉她都可以吃下。不到万不得已，母狼不会替她出手。

她在那片丛林里，体会过即将命丧他人之口的绝望，体会过到嘴的猎物被他人抢夺的悲哀。她看着猎物在自己手里拼命的挣扎，一寸寸窒息，翻着白眼死去，成为她嘴里的餐粮。

那时，杀戮对她而言，是生命的希望与馈赠，是食物，是活下去的力量。

就如同现在一样，那头母狼绝望的眼里闪着惊喜，明明身体摇摇晃晃，却有着必胜的欣喜。她抽出手中的匕首，刺向扑过来的母狼。母狼的牙齿尖而锐利，狼爪不停地凶狠地向她抓来，她灵活的躲闪着，用着父母教给她的招式，轻而易举就躲过了母狼的撕咬。几个回合，她将匕首准确地刺进母狼的心脏，听着它绝望而痛苦的哀鸣，看着它焦急而无谓的扑腾，她看到晶莹的水滴从它眼角滑下，然后那双眼闭上了。

她杀了一头母狼，但她现在不用吃掉它。

将匕首收好，她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却听到几声虚弱而短促的嚎叫。

她拨开草丛，里面躺着一只小狼崽，通体雪白，只有头顶额间是苍灰色，美丽而脆弱。

它哀哀地叫着，像是在呼唤长眠的母亲。她叹着气，将它抱起来。

“对不起，我杀了你的母亲。因为它要杀了我。”她轻声说着，将狼崽用衣角轻柔地擦干净，放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