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下 谢因书苦心修残稿(1 / 6)
话不多表。且说,日子过着晃眼就入了九月。之间,除了打蓿威州回来的,江远、俞晃两家子,得知自谦病逝,好一通伤心外,其余一众故交,仍不知他已经去了,包括迟忠老爷子,及迟水豪、迟水蛟兄弟俩,皆未被透露半点消息。
谁知,偏是涂七娘、静安、英子几人,还未走出这份悲痛,却重阳节后,林氏又害了一场病。虽无甚大碍,但愈后身子已大不如从前,更失了往日的精气神,只早晚少言寡语的一人待着。
而一日午后,涂七娘又来探望,见她这般样子,那心里怎能好受。且因自谦之事,曾言语过一些难听的话儿,今时再想起,便更有些愧疚,少不得好一回赔不是。
只听林氏叹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恨自己,那时为甚要对静安隐瞒真相。至于两个孩子怎样,且由着去是了,好歹有他们的命运,而今倒落得如此罪过。”
涂七娘闻后,不由想起胡彦江所说,哪怕没有他,也会有步彦江、俞彦江的出现,既是天意注定,终须会有另一个引子出现的。
故而忙宽慰道:“姐姐你也别这般想,既然都是命,就算当初你不瞒着静安,以自谦的性子,也断不会同她走至一处的,只怕最后还是难逃如此结局。”
林氏苦笑道:“只怨我也是没福之人,倘若不是静安她爹过世的早,又逼着俺们远离鹰嘴崖,何至于今日这般烦忧。留下孤儿寡母的不说,偏又不得一时的清净,他可倒好,于那世快活去了。”
涂七娘听过,顿然寻思起自己,不也是如此么,胡彦江虽说心怀大道而去,但即便真是个佛爷,却与死了有甚分别。眼下小胡涂年龄尚幼,她还无生活来源,就算有亲朋帮衬着,可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待这般聊过一番,再令其忧着自己的处境,遂感心烦意乱,便也没了待下去的兴头。又好言宽慰了林氏几句,就辞行离开了。
等一路黯然的回到往清巷,却同俞可恺碰了个正着。问过方知,因许久不见胡彦江,便寻了过来,欲再喊上谢因书,三人外出聚上一回。
涂七娘一叹,只得实言相告,听的俞可恺满脸不可思议,愣是难以置信。当又闻得自谦病逝后,更是久久怔于那里,随之也不知说上一声,竟不言不语的去了,却是那落寞的背影,分明透出心中的悲伤。
如此,待涂七娘回到家中,又看周氏不在,遂孤零零的一人,更加烦躁不安。想着打小被寄养迟心湾,后来年轻守寡,无奈投奔到鹰嘴崖,再至俞大户一家子的遭遇。
又从胡彦江的离去,紧接着自谦的早亡,思人生无常,今日不知明日,却还要受诸多苦难,就恨不得也立时走了。这般以来,那情绪便十分消极。
竟一气之下,将胡彦江的衣物尽数找出,于院落一把火点着了。而也在此时,胡彦江带着小胡涂下学,且逢着外出买菜的周氏,三人一起回来了。
看得此般一出,吓得周氏慌道:“姐姐,你这是作甚?”
涂七娘蹲于那里苦笑道:“人都离去了,何苦还留下这些东西,每日塞入眼中的瞧着难受。”说着,又将一堆稿纸抛于火中。
而谢因书稍是愣过,哪里还顾得灼手,就急忙抢了出来,但已烧的残缺不全。便遗憾道:“嫂子,这毕竟是大哥的心血之作,咱们留作纪念也好,如此岂不可惜了。”
涂七娘苦涩道:“他既然能果断舍了去,咱们还有甚好念的。再且,不过是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又何必留下辱了世人的眼睛。”
谢因书无奈摇了摇头,惟将书稿上的灰烬,细细吹地干净,小心收拾起来。而后却见小胡涂,也嘟着嘴抱怨道:“爹爹与我说过,那些书本之类的,皆要留给谢先生,娘这般烧了,岂不是陷胡涂于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