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八 元会（1 / 3）

冬去春来，花谢花开。转眼时间，十定城又过去了多少年。

双成收拾了衣貌，兴致勃勃的走下了楼去。道馆中多了不少兽族新辈，甚至有的仅有百岁之期，连人形都琢磨不好，以兽形在场内跑来跑去。

“欸，慢点儿！”那个为双成端茶送水的人族帮工，也已经变成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花甲老人。瞧见下楼的双成时，他倒还是一副欢愉的神情，相迎：“哦，您来了。”

双成在自己的住处以相宙改变了些许位置，寻常人是打扰不到他的。不过这些年来，他对这个帮工倒是开放了通往自己房间的通道。只因其非常懂事，又对自己十分尊敬。这种尊敬和无量山的平辈们对自己的尊敬可不同，无论双成有没有给他什么好处，这个帮工都呈现出了一副打从心底的善意；一直持续了三十三年。

双成将其视作，人族对兽族尊敬的缩影。

“那是道馆馆长的孩子？”

“哦，不是。城中居住的兽族尚御多了，除了游走途经，安家落户的也多了不少。”帮工的脸上多了几分衰老，他就这样一天天的守在这里，却不知自己走过的半生，在双成眼中，不过是弹指一瞬。只不过，这次的一瞬，却令双成的手指，稍微有些疼。

他看着这个人服侍自己，伺候这间道馆内的许多人。看着他一日日的衰老，迎来自己的终点，而双成却似乎还没替他做过什么。于是，双成邀他和自己同坐，问些事情。

要是平常，伙计帮工是决计不能在客人的位置坐下的。可看到双成给馆长做的眼神后，馆长也批准了他的休息。又或者说，此时的帮工，被分配的任务就是把双成给陪好。

他只有六七十岁人生却已接近终点，而双成已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七十年，却还如青年般迷茫惆怅。于是他向身为人的帮工请教，何为人，何为人生，该如何应对人生才不至于遗憾。

帮工笑了笑，说他也不知道。他所能分享给双成的，只有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我有一个儿子，痴迷于兽族大人一般的修行。我跟他说，人族在属向修行上，还没有出现过什么大人物。他却满脸不服气的说，没有人物，他便成为那人物；即使失败，如果后人想要修行，也能有所借鉴。”

双成痴迷的听着他的故事，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离开了部族，独自修行，求仙问道。一离家便是几十年的杳无音讯，我和婆娘都以为他死了。毕竟一个人族，想要在大地上四处行走，是一件极其危险，又不切实际的事情。”帮工回忆着往事，失去了儿子之后，由于他们的部族在十定之地内，与百族都受到了麒麟的恩泽。所以才到了十定城中，谋生。一晃眼，便是多少年过去了。

双成的内心，恐怕思索着自己母亲的心情，与这个帮工有何相似，又有何不同。

“不过前些天，他活着回到了家里，还带回了他的女人和孩子。呵呵，说实话，我很高兴。其实无论修道也好，生活也罢。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安然无恙呢。所以，今日之后，我就打算离开道馆，回族中去了。”帮工的儿子回到家中，补全了小家的力量。也让他不再那么辛苦。

双成若有所思的说：“恭喜你，希望在接下来的时岁里，你能得享天伦。”

“呵呵。”帮工只是笑着，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随口，对双成的心境有没有什么帮助。他们修行人中都流行着一句玄乎的话，叫做，心境即为灵境。至于究竟什么是心境，如何才能达到修行中所谓的强心，帮工一个凡人，也搞不清楚这些问题。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遥遥想来，双成被眼前人侍奉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从未主动问过。

而帮工则是两手作揖，道：“部族果书氏，至于小人，尚御可记个贱名：常。”帮工其实并不在意双成能否记住他的名字，毕竟在兽族的生命中，他们人族的存在，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却不知，当他说出部族姓氏之时，双成隐约想起了，早些时候刚出家门那会儿，途中所遇的一个猎者：“果书氏？不是应叫姬氏部族吗？”兽族与人族不同，他们所在意的事情，有时候即便过去了千年万年，也仍旧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