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神（二）（1 / 1）
“大狗”兄弟的赛车天生就是为格斗定制的，通体灰色钨金。从高处俯看，“大狗”号是简洁的三角飞翼，尖角锋利，两翼张开，边缘如刀，是个绝对碰不得的家伙。彪悍车身下，四轮粗野，抓得住重力，所到之处，赛道上砾石碴土被清扫一空，跟在他后面只有“吃灰”的份。我通过腕表全程盯着“大狗”，他采取速度和稳定交替叠加战术，司马海伦则像狐狸一样紧随其后，我看得出来，“大狗”用速度绝对甩不掉她，她也不超越“大狗”，像只“金色飞狐”，紧盯着对手不放，两圈下来，“大狗”神经一路紧绷，没有片刻轻松的机会，就在一灰一金两辆赛车一前一后紧贴悬崖，即将疾速驶出的赛道最后一个拐角一刹那，“红衣女郎”驱车从“大狗”内侧切进，在急转的弯道上跑出了一条不可思议的直线，掠过右翼“刀锋”，直接超越“大狗”，率先飞过“赤狐拱门”，挤入“赤狐尖嘴”。“大狗”奋力追赶，可他太紧张了，三个多小时下来肌肉僵硬，或许他以为凭左右双翼在风尘中晃动出“剃刀”寒光，尾随者忌惮之下，不敢超车；亦或许发现追赶者搏命赶超一瞬间，他手动加速指令稍稍慢了一秒钟，我判断他两个失误兼有。“尖嘴”前方就是终点，终点就近在眼前，一秒之差的闪失，我的“大狗”无论如何也追不回来了。司马海伦用狡狤打败了他，跻身三十二强，一举越过了超级车手与顶级车手的边界线，成为了一匹“黑马”。
小妹在沃滋城堡“小天文台”亲眼目睹了这个场面，她直觉和我一样，“来者不善”，这位刚刚上位的“女总裁”绝不会止步，显然，她有更高远的目标。但我想法比小妹更专业一点，我不是超级车手，也不是顶级车手，我是车神，他打败“大狗”的那一套战法，对我完全不适用。此时我直觉“来者”固然来了，但未必多么“不善”。第二天，我上场，轻松淘汰了“海盗船”，……，又经过四天捉对厮杀，三十二强淘汰了一半，经过一天的“休战日”后，剩下的斗士马不停蹄又鏖战了两天，十六强大名单出炉，司马海伦和“黑珍珠”两位女杰的名字赫然在例，她俩抽签到同一“二人组”的概率变得很大，最后留在赛道上的将成为“赤狐女王”。
侥幸存活下来的车手又得到了一天休战喘息的时间，往后一天比一天残酷，“大狗”兄弟一直陪着我，他没有将个人胜负放在心上，更在意我是输是赢，现在，他可以心无旁骛地警惕临时营地各处摆放的露天大屏滚动的博奕指数，变幻着曲线散发着勾魂的魅力，”大狗“告诉我，“看好司马海伦的押注线逆势上扬，开始上升了。”
我从不惦记赔率，心里惦记的是另外的事，我问他，“如果两位女郎强强对话，看好谁？”
“黑珍珠。”
我叹了口气，“大狗”错了，但情有可原，毕竟这些天来，我了解到的“红衣女郎”的信息比他多。我拍了拍“大狗”的肩膀，没告诉他，司马海伦肯定会赢，”大狗“也漫不经心，在他看来，操心两位女子谁胜谁负纯属多余，尤其与我关系不大。可在我的灵魂深处，“红衣女郎”每一轮比赛，每一次出发，每一次凯旋，她每一举手一投足都变得与我有了大关系。我期待她下轮赢，我知道她一定会赢，或许只有上帝才明了，为什么此刻“魔水”失效了，我的心如此失衡。上帝一定责骂我了，可我也顾不上他了。
隔天再战，司马海伦和“黑珍珠”依旧神猛无比，她们战胜了各自的对手，如愿以偿，挺进八强。紧接着，下一轮抽签，俩人抽到了一组。两位女子莞尔一笑，俩人已经知道彼此必须斗个你死我活，与其晚到，不如早来。转过天来，“女郎对决”看似仍有悬念，“黑珍珠”很聪明，她从“大狗”失利中总结教训，制订了一套针对性打法。可我知道，“红衣女郎”用同样的“狐狸战术”已经失去了出奇不意的效果，她一定会换别的大招。“黑珍珠”不会倒算帐，她并不知道，胜负的悬念已经不大了。她俩决斗这一天，我受赛车联盟指派应邀，作为特约嘉宾，搭乘媒体太空梭飞到了陨石坑上空，在空中无死角监控比赛的“飞盘”中穿行。只见下面的指挥塔台上，裁判旗帜一摆一摇，两辆“金色赛车”呼啸而出，……，传媒派出大群采访“飞碟”紧盯“基金”号和“星箭”号，只要比赛到了关键处，我乘坐的太空梭里记者就询问我的看法。面对即时转播，我不太好乱说，有时我需要观察一阵子，想一想再说，沉默间隙，对面的记者就捕捉我脸上的表情。情绪不擅长撒谎，观众从我的我脸色眼神中也能多少看出点端倪，然后，记者停不下来的解说词有了源头，淘淘不绝。
第一圈，“红衣女郎”只是跟随跑，“黑珍珠”学乖了，她不象“大狗”那样把自己搞得神经紧张，而是专注地瞄着视窗下的光屏，估算身后追赶者的距离，必要时，她准备让“黑马超过去，让对手在明处，她自己拖在后面的暗处，伺机超越，毕竟是三个多小时的长距离比拼，不计较一时一地“得失”是极聪明的战术。但“红衣女郎”就是不超车，这是更聪明的战术。两辆“金色赛车”就这么一前一后，保持不变的状态。一成不变的节奏让媒体记者有点抓狂，他们讲不下去，不停地问我，“泊特先生，这两位女子有没有预定的战术？你更倾向谁获胜？”
“女人都是感性的。”我言下之意，女孩子们激情赛车有战术，没战略。我实话实说，“当然，比赛到这份上，谁都得承认，她们开始还有战略，往后就不好说了。”
记者大神们没办法一下子领悟过来，他们就盯着一个只有上帝才能回答的问题，“你觉得谁会赢？”
“我不知道，现在不好说。”这个问题，我撒了谎。多次观察，我感知到了“红衣女郎”的“不善”，她有通盘考虑，更有章法，只要她能将战术战略完美结合，坚持到最后，上帝将会站在她一方。“黑珍珠”大势不好，司马海伦懂得天时地利人和平衡，直觉告诉我，“她背后有高人。”
果然，诡异的事发生了，嶙峋陨坑峭壁并不一直是“刀削”的平面，它处处褶皱，弯曲的褶痕凸出部，让赛道自然天成那些个“大s弯道”有宽有窄，最宽大约五百米，狭窄处也就一百多米，赛车在临近一系列弯道时不敢加速到时速六百码，那样拐不进弯道敞开的口子，相反，会直接撞到坚硬的褶皱岩石上，被护盾反弹回来可以继续比赛，但打转掉头的瞬间，对手就杀过去了。侥幸冲出弯道，时速也不能低于五百码，那样冲上直道再加速白白多耗时间，仅仅就是一秒之差，每进出一个弯道的每一秒累加起来，落后者就彻底没戏了。全是直道或全是弯道不决定成败，弯进弯出的时刻才是“上帝裁判”的时刻，那一瞬间决定一切，这是“赤狐”手中一直紧攥着的又秘不示人的“底牌”。“黑珍珠”判断，“红衣女郎”不大可能在s弯道上超车，绝大多数人做不到，风险太大了。对手一直不超车，她就准备好在直道上埋头加速到打破纪录的速度，让对手望尘莫及，这是“别人跑别人的，自己跑自己的”战术，对付大多数人挺不错，可恰恰对付“红衣女郎”不管用，她跻身八强绝不是偶然的，她已经不再属于“绝大多数”，而是“绝对少数”——那些拿到“赤狐之神”手中“底牌”的人。“黑珍珠”恐怕是误判了，这会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