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心(2 / 2)
“本将军一出门便听见有聒噪的声音,本以为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鸦雀,却不想是叶内侍你?你这般拼命追赶,是怕本将军逃跑不成?”
叶观忙摆手,想要说话,可心腔火辣辣的难受,他扑通的跪在地上,一声高一声低的嘶哑着本就尖细的嗓音,这声音让方千凌皱起了眉头面色更是不悦,叶观见状讪笑掐在了脸上倒是极为滑稽,他忙环顾四周小声厮语道
“误会了,误会了,大将军,是皇上有手信交于你,还望大将军小心拿着。”
方千凌斜楞了一眼叶观,跳下马背冷不丁的用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从叶观的手心里拿过手信,接过手信后方千凌这才哈哈大笑一声大声的吼着
“你且去告诉皇上,臣去降敌了,臣一定降得住!希望他也降得住!臣再次请皇上顾好臣的女儿!”
说罢捏着手信再次翻身上马,他喝呼着胯下战马众人再次上路。
“驾!”
方千凌的声音如钟将林子里的鸟儿惊的四散而起,他已经连着赶了两天的路,他虽不知疲倦,可马却累的不轻了。方千凌将马勒在一处巨石边儿上,随行的士兵见状一同停了下来,从北荒一直跟着他的武卫将军齐飞便安排着众人休息,方千凌走到那巨石之上,经过前些日子雨水的冲刷月亮都亮了几分,和北荒有些相似了,他在此刻倒是更想念北荒了,方千凌身材挺拔,双目更是炯炯有神,头上带着燕尾长冠,身上披着玄铁铠,所谓将军盔甲战如钢,万里疆场铁打身。方千凌这身铠甲是皇上亲赐这么多年了依旧如新,坚硬的铠甲多少次救他性命,他摸着铠甲上细细的密纹,这都是他征战时几经生死的痕迹。
他抬着头,圆月如盘散着皎洁的光,因着月光盛所以身边的星子便淡了下来,方千凌的手指婆娑着痕迹斑斑的甲,回忆起当年他还是一个百夫长的时日。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势必要将自己的护国之心发挥到荔枝,所以每次上战场他总是最勇猛最前的那一个,那一年是他做百夫长的最后一年,也是在那年他救下了被流寇拦截的金墨兰,更遇见了当年和他一样一心为辽国百姓的苏君衍,他们三人起先结为异性兄妹,后来又在江湖和苏落歌的母亲相遇,在苏君衍和苏落歌母亲定情的那日,他和金墨兰的感情也开始萌芽,那时苏君衍就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拉着方千凌的手对他说
“你看!这就是整个王城!多恢宏多有气势!本王若有机会一定让辽国所有的地方都和王城一样繁荣!”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他们三人不留余力的帮他助他,一步一步的登上了王位,他也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做了大将军,辽国第一的武将,金墨兰成了他唯一的夫人,而苏落歌的母亲却死在了她孩子出生的那晚,方千凌记得清楚,那年鹅毛大雪飘了两天两夜,那时的苏君衍已经是帝王,他一方借着方千凌的军功和金家在朝中的势力一步一步从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坐到了太子之位,又借着苏落歌母亲母家的势力,在朝堂之外铲除异己,在三个人的努力下苏君衍才坐到这个帝王之位,可是仅仅登位三年苏落歌的母亲便因着身子孱弱死在了她孩子出生的那一年,也是在那一年方千凌知道苏落歌母亲的身份,知道苏君衍靠着苍穹阁的人杀了不少与他争夺皇位和与他敌对的人,这里不乏他的亲手足。
他记得那年他站在皇上寝殿淋了一夜的雨,皇上赶他走,他不肯,让他进殿避雨他一不肯,就那么淋了一夜,雨水顺着他的发将他泡的濡湿,那么冷的夜方千凌冷的周身都在发抖,可他还是站着。后来皇上打着伞亲自来问他到底要如何,方千凌只问了皇上一句话,满眼满腔的询问
“皇上是否还记得与臣说的话呢?”
苏君衍指着这高高的皇墙城点了点头,方千凌仰起头任凭雨水怕打在他的脸上,整整一夜他没有再说一句话,早朝时他依旧穿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裳。后来白云松渐得皇上宠信,他看不惯白岩松对皇上阿谀奉承的模样,所以屡次和他唱反调,后来慢慢的皇上会替白云松说话,再后来白云松做了丞相,方千凌看着朝堂上威严正座的皇上只觉得陌生,突然他意识到那是皇上而不是当年和他煮酒论天下的苏君衍,他的豪情与满腔的抱负早就已经淹没在这权利的位置之下了,执掌生死大权,一呼百应的是辽国君主。
再后来皇上或许意识到白家势大到他已经控制不了的时候,他和方千凌演了一出戏,成全了方千凌远离朝堂的心,也算是为苏君衍保留了一份能够不把江山落入他人之手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