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不易(1 / 2)
渡过弱水,便是一条笔直往上的小路,这是曾经的猎户踏足了百余年,硬生生踏成的一条可以最为轻松上山的道路。但是只用了十年的时间,道上就杂草丛生,抵过了十代人所遗留下来的在世界上的痕迹。
十年之内,只有一个人走过这里。那位短袖黑衣少年在道路尽头注视弱水了很久,怀中的野兔一蹬腿飞射而出,朝着弱水冲过去,可还没有到达河滩旁,就被巨大的力量碾成了一团血肉。少年手指微动,尽量轻柔地拉动绳线,把野兔的尸体拖拽回来,用两根手指捏了捏野兔爆开的皮肉,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把尸体随意地扔到一旁的草丛里,然后在苔石上跳跃返回,迅速消失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草丛之间细微的窸窸窣窣之声传来,一只蹲伏已久的豪彘慢慢探出身形,见少年确实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尸体旁,用獠牙拱了拱地上的皮肉,口水从嘴巴里流出来,张嘴正要进食时,头上忽然响起破风之声,树上一根木箭飞射而来,笔直地插进豪彘的眼睛,它哀鸣了一声,转身想逃窜,一道人影顿时从树上跳下来,踹倒了豪彘,一脚将箭又踩进数寸。
豪彘一只眼已经瞎掉,看不见敌人,又是怒火攻心,便提起獠牙四处乱拱,最终一头重重地撞在树干上,终于没了力气,跪在地上喘着气。这时少年悄然靠近,一把刀精准地从下颚穿进,把豪彘的脑子搅成一片糊浆,豪彘哼哼两下,轰然倒地。
少年这时面上才略有喜色,手指划过豪彘的身体,眼睛里精光大盛,喃喃道:“嘿嘿,烤猪腿……”
这位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衣物有些破旧了,但是穿在他身上显得很是合身。少年生的白净,所以看起来有些养眼。
一只上百斤的野兽,不知为何,被他一只手轻松拖起,慢悠悠地离开了此地。地上的血迹被少年用杂草覆盖,随后他又滴了一些随身携带的液体,味道也被彻底掩盖住了。只有树上两道尺许深的豁口,展示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在一条小道上行走了数个时辰,夜色变得更深,周围的浓雾渐渐让人喘不过气来之时,少年才看到远处一个坐落于小山坡上的矮房子,面露喜色,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身侧的长刀摆动起来,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让很多野兽仓皇而逃。
少年把豪彘留在屋外,先行推门入屋,屋内没有什么布置,堂里只有一张长桌,桌面最里摆着两个牌位。
少年把油灯点亮,恭敬地跪在地上,开始说话,声音略显沙哑:“不孝子唐易,晨时出猎,平安归来,谢至亲福佑,这次杀死了一只豪彘。唐易还想说,那弱水之上的禁制仍然未曾消除,双亲所念,归故里之事,唐易仍未曾看到任何希望,但唐易保证,尽全力会让二老尸骨叶落归根。”
讲到最后,这名叫唐易的少年话语中有了哭音,他抿抿嘴,站起身来,把屋外的豪彘拖进屋里,放了一碗血,割了一块肉,恭敬地摆放在桌面上,就开始生火做饭。
唐易,容易的易。他爸妈给他取这个名字时,就是这样想的。
进入混沌十年,唐易最开始在父母的庇佑下,倒还能生活地无忧无虑,直到一天母亲的失踪,他和父亲寻觅了许久,终于在一颗树下找到了母亲的残躯,其早已被啃咬的不成人形。唐易开始恐惧,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结局。后来父亲也如此死去,这种恐惧放大到了极点。所幸作为猎户的子嗣,唐易的狩猎技能进步飞快,这才能在危险密布的混沌中生存下来,如此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