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欲擒故纵(2 / 3)
只是有一件事,清卿先前一直没想明白。若是温弦掌门先前打定主意,自己百年之后,由箬先生扶持温黎上位,那有什么秘密应该告诉这位宓羽先生才是。如今看来,知道这秘密的只有温黎一人,连箬先生都被蒙在了鼓里。
清卿猜想,箬先生与西湖先掌门再亲近,终究是个靠着忠心而相识的外人,并不是自己的至亲,更比不得温黎那血肉相连的亲。更何况,温弦虽嘴上不说,但对自己的长子也还算得上满意。温黎分明比清卿小着几岁,身子骨又那般单薄,却已然能够在五年前的八音会第一试中位列前十——
成为西湖未来的掌门,很是可靠。
换做旁人,只要自己的孩子不是吃喝嫖赌,游手好闲之辈,又有谁愿意将自己毕生的秘密告诉一个毫无血缘的外来人?
立榕山上,清卿那一刺着实令众人始料未及。但温弦掌门素来有着那“多心筝”的名号,岂能不防自己有一日暴毙荒野?若是自己有什么变故,扶持下一位掌门上位的,必是箬冬。
而尚未弱冠的温黎想要不被名震天下的宓羽天客裹挟,成了西湖的傀儡,就必须有着一件物事——一件箬先生不得不为之损毁名誉、四处奔波、引得群情激奋的物事。清卿先前的猜想,必是《翻雅集》无疑。
而今夜,又有那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入清卿耳中:“是南朔。”
不知为什么,清卿如今也想亲眼看一看那些完整的、写着字的石块。清卿想知道这位前辈究竟为后世留下了什么,惹得莫陵枫沥血,书师父殒命,江湖各门各派厮杀了这么久,总没个头。在清卿心里,琴的高山流水,师叔的乌鹭横飞,还有书师父的笔阵图,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何苦要拼个头破血流,去争抢一份不一定能看得懂的谱集呢?
清卿盘膝坐着,不知觉间,后背已然滴滴答答地渗出了汗水。
“还是不行。”清卿暗自摇头,心中却并没有太大失落。周身筋骨损毁,不过一夜之间的事,而想要恢复些许却是太难。清卿有时也想,如果自己不是从灵灯崖跳下去,而是直接被天客居拿住,今日会不会不必活得这般挣扎?
可那无情的软绵绵的海浪,偏是不愿把自己和师父送到一块儿去。
而自己如今半分内力也无,所能敌的对手,不过市井街巷那些赤手空拳的无辜之人。若真遇上个术法扎实的,自己恐怕连三招都还不过。清卿正在无可奈何地感受到,没了内力做底子,自己先前踏踏实实练会的招数,正在无可阻止地在自己脑海中退去。
像是沙粒从指缝间流过,无论怎样握紧,都只会流逝得更快。
将来有一天,自己会不会像一具行尸走肉,忘了立榕山,忘了《翻雅集》,也忘了师父,只能凭借着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走在西湖边?若是如此,老天阴差阳错留下自己的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清卿觉得,自己始终站立在生死边缘的交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可比水狱下面的酷刑好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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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清卿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股大力压迫着,眼看就要喘不上来。无奈,清卿只好松下全身穴位,可胸口遗留的余痛仍然半天还不缓。一股生猛的空力堵在经脉之中,恐怕又要等好一会儿才能恢复如初。
正出着神,清卿听得门外“咚咚,咚咚,咚”地响了五下。
这是沈玄茗和自己商定的暗号。等他安顿好了其他几位将军,就回来接秋儿。
清卿打开门,做个低声的手势:“夫人睡了。”转头看向榻上,秋儿并未惊醒,而是侧躺着,一呼一吸,睡得深沉。玄茗在她耳边低声道:“秋,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