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旧地(1 / 3)
那店小二手腕脱臼,直疼得面色惨白,满头大汗,疼痛之下,还想再骂,忽见高仁转头看来,与其眼光一对,只见其双眼神光湛然,仿佛无数把利剑直射而来,直吓得将后面的话噎进了肚子里。
高仁也不去管他,径直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大声道:“拿酒来,快快上酒。”声音之大,直震得整间客栈都微微晃动起来。
客栈里本有不少客人,但眼见如此蓬头垢面的乞丐在此,纷纷夺门而出。
片刻之间,已然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高仁一人独坐一桌。
那客栈老板虽然心中怒极,却震于高仁的惊人气概,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赶忙抱了三坛酒放在桌上,便默默退了下去,心下冷笑道:“任你从何处逃难而来,这三坛烈酒也足以醉死你。”
高仁也不多言,抱过酒坛,伸手拍开泥封,仰头狂涌,只见他如长江吸水一般,一口气不停,便将一坛酒直灌入肚,喝了个底朝天,当下随手将酒坛一摔,忽然嚎嚎大哭起来,那悲拗之声,比之杜鹃啼血,巫峡猿啼,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不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客栈老板听闻他的悲拗之声,却也忍不住凄然泪下。
悲拗一阵,高仁忽又抄起桌上的一坛酒,咕噜咕噜又喝半坛,悲声叹道:“今夕是何年,今夕是何年,今夕...何夕。”喃喃念了数句,又低头狂饮。
片刻之间,一坛酒又已饮罢。
两坛烈酒足有二十来斤,一般人最多喝三四斤,便不醒人事,而此时高仁喝了二十斤,却是面不改色,潇洒自若,意犹未尽,直看得那店老板喷喷称奇,对高仁,心中实是又惊又惧又怕。
眼见高仁饮罢第二坛酒,随手将酒坛往旁一扔,又抄起第三坛,闷喝一通,仰头长哈了一口气,忽然左手扶着酒坛,右手拍着桌面,大声唱道:“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这首词乃是晏殊的蝶恋花,写的是离恨相思之苦。
高仁唱的,虽不像歌妓那般平仄有声,婉转动听,却是语音粗旷,声泪俱出,悲拗动情处,又怎是那歌妓可此。
高仁唱完一曲,又闷头狂饮,须臾间,第三坛又已喝光,他随手将酒坛扔到一旁,泪眼朦胧的看向掌柜,叫道:“上酒。”
那客栈老板眼见高仁虽是泪眼朦胧,但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慑人心魄的逼人气势,当下哪敢怠慢,急急又送上三坛烈酒,心下也只得暗叹自己倒霉。
高仁喝罢第四坛,却是哈哈大笑道:“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样边吟诗作对,边狂吟高歌,时而悲拗大哭,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沉默,时而大闹不止,待把第六坛酒喝罢,已然是二更时分,高仁虽然有惊人艺业,可六坛酒下肚,酒劲上涌之下,却也是昏昏沉沉。
他摇摇晃晃的从桌边站起,歪歪斜斜的向门口走去,其嘴里,不知还唠叨着什么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