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5 / 14)
“当年我和郑大人同时得到的这两件国宝,我曾请他任选一幅作为纪念,但郑大人坚辞不受,声称救命之恩已经难以为报,岂敢再打书画的主意?”
“爸,我会好好保管的,您放心吧。”
“我说让你保管了吗?你这个人整天提笼架鸟、斗鸡走狗,今后恐怕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把这两件宝物交到你手里我还真不大放心,指不定哪天就被你送进当铺换了银子。”张仰山语词严厉,他接着呼唤儿媳,“梦林媳妇……”
“爸,我在这儿。”张李氏走到卧榻边。
“跪下!”
张李氏连忙跪下。
张仰山抚摸着樟木盒子说:“从今以后,这两件宝物由你来保管。”
“爸,这可使不得,我一个妇道人家,担不起这种大事。”张李氏有些惊慌。
“梦林媳妇,我还没死呢,说话就不管用了?”张仰山口气严厉。
“爸,儿媳不敢,凡是您交代的事,儿媳豁出命来也要做到。”
张仰山把樟木盒交到张李氏手里:“张家的子孙听好,这两幅字画,其中一幅为张家替郑家保管,尔等当小心珍存,如郑家有后,当物归原主,不得有误;如郑家无人,则此物当留存张家;这两幅字画,不论何时何地,永不得变卖转让,如有违例者,逐出家门,永不为赦;松竹斋遇有大事不好决断,由梦林媳妇做主,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张山林和张幼林、张继林跪在地上齐声回答:“听清楚了!”
张仰山又问张山林:“山林,我都交代清楚了吧?”
张山林流着眼泪一个劲儿地磕头:“是,爸,您都交代清楚了,您老人家放心……”
张仰山如释重负,他仰天长啸:“元培兄、之谦兄,我来也!”张仰山一口鲜血喷出之后,颓然倒下……
张仰山的离去,把松竹斋的生机似乎也一并带走了。
这当口,松竹斋的冤家茂源斋可没闲着,人家瞧出这路数了,老掌柜的一没,松竹斋就大撒把了。这可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在庄虎臣的倡议、安排下,茂源斋的陈掌柜花一千两银子买了怀素的一幅字——可不是真迹,是北宋时期的摹本,托恭王府的大管家王鹤年送给了恭王爷。
陈掌柜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怕万一那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鸡飞蛋打,要真是那样,可比剜了他的心还难受,所以字儿刚送上去没两天,心里就开始犯起了嘀咕。
陈掌柜瞧着茂源斋前厅的顶棚发愣。恭王府的大管家是何等身份的人?人家是王爷跟前的人,可你庄虎臣不过是茂源斋的大伙计,就凭你这身份,怎么能巴结上王鹤年呢?陈掌柜越想越不靠谱儿,于是敲打起庄虎臣,语气中透着不信任:“虎臣啊,你真跟王鹤年是朋友?”
“这您就不知道了,他王鹤年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大管家,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他还是恭王府的一个小跟班呢,再说了,他王鹤年能混到今天的位子上,也是我帮他出谋划策,一级一级爬上去的。”庄虎臣是谁呀?那是琉璃厂出了名的人精子,他早就揣摩透了陈掌柜的心思,一边擦着砚台,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陈掌柜悬着的心似乎放下了一些:“虎臣啊,这件事儿要是成了,我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出了这么个高招儿,咱茂源斋想抢松竹斋的行?门也没有!松竹斋戳在琉璃厂有二百年了,别的甭说,就是专供科考用纸这一项,就等于是坐地收银子,琉璃厂几十家南纸店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说到这儿,陈掌柜不由得气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