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嫉妒（1 / 1）
自川仿佛飞向了云端，心里的幸福感如同夏日里漫山遍野绽放的花朵一般。李新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自己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自川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幸福来的太快，太猛烈，一时间竟无法适应。那日，李新岩亲吻了自川，他的情谊如同洪水一般冲向自川，吓得自川扭头就跑，可等跑回家后，自川又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懦弱和自卑，面对李新岩，自川始终不能放任自己的情感，但又不受控制地接受了李新岩的表白，这一切都让自川无比矛盾。
最近，江家又有了一件喜事，常娟怀孕了。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常娟娇羞地跟张桂萍说了这件喜事，张桂萍和江得全都高兴地不得了，自川也真心地为好姐妹高兴，结婚几个月就有了，这是多大的福气呀。张桂萍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常娟有福气。如今土地也承包了，只要好好劳动，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江家人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李新岩时不时地来找自川，虽然两人只是一起散散步，聊聊天，但很快村里的风言风语便多了起来，其中最眼红的要数张芝玲。张芝玲和李新岩在一个村，小学初中都和李新岩在一起读。直到初中毕业后，李新岩去了县里读高中，张芝玲便退学留在家里干活。张芝玲比李新岩小一岁，从小就喜欢跟着李新岩玩，如今李新岩回村教书了，张芝玲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可如今，她发现李新岩时不时地往邻村跑，听人说看到他和邻村的一个女子在一起，张芝玲很生气，心里的嫉妒和愤怒难以抑制。她跑去质问李新岩，幻想着李新岩和那女子并没有任何关系，却没想到李新岩确肯定地说，那女子是他的对象，张芝玲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碎了，她最爱的新岩哥，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一个外来的女子，没有一丝前奏，她倒要看看这个江自川到底是个怎样的狐媚子。于是，在一天傍晚，她放下手头的活计，去纳会村的二妗家串门，路上便看到李新岩和自川肩并肩地走着，两人有说有笑，她远远地看了许久，心里的气愤无处发泄，却没有办法，她既不能冲上去扯开自川，让她离新岩哥远一点，也不能指着自川骂她是勾引人的骚货，张芝玲悻悻地去了二妗家，跟二妗打听自川的情况，村里的女人坐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八卦。
北方的夏天比较短，还未到八月气温已经开始下降，晚上一阵风吹来颇有秋风萧瑟的意味。自川和李新岩交往了一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两人的交往更像是亲密的朋友，自川已经非常满足了，但是在这个小小的村庄，婆姨们最大的乐趣就是谈论别人的家长里短，自川路过村口时，总能感受到别人注视的眼神，这让自川十分不自在，她一向不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一个，也不想让别人对自己过多关注，可是李新岩的出现让自川不得不面临这一切。因此，自川有时也会刻意地回避李新岩，李新岩来找她时，她会以干活为借口，说不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两人走在路上也不会靠太近，如果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乍一看和路人没什么区别。
秋天村里的枣树成熟了，各家打下的枣子吃不完会分给别人，这段时间里小孩子是最开心的，口袋里时常装满大大小小的枣，也不用担心别人抢走，不用担心吃完，正直丰收的季节，每一棵枣树上密密麻麻的枣就像河里的石头一样多。张芝玲提着一兜子枣子来到纳会村，准备送去二舅家，路过河边的时候，看到自川拿着一盆衣服在河边洗衣服，便走上前去。
“这天儿河水都凉了，小心关节疼。”张芝玲上前说道。
自川闻声抬头，发现是张芝玲，她们并不熟悉，只是打过照面，知道对方的名字，并没有说过话。自川听到张芝玲的关心，觉得面前这个身材健硕的女娃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便攀谈了起来，张芝玲比自川大一点，在相处时总是展现出一副大姐姐的姿态，这让自川更加轻松自在了。
张芝玲也不知道自己接近自川的目的是什么，也许她只是想更加近距离地了解李新岩喜欢的女子，也许是想像一名捕猎者一样潜伏在自川身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总而言之，她需要将李新岩和江自川都放在视线之内才能放心。
然而，时间越久张芝玲越发现，江自川真的是一个装腔作势的狐媚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笑起来总是用一只手捂着嘴，身上永远散发着一股香胰子味儿，新岩哥一定是被她的这副做派迷惑了！于是，张芝玲每天也蘸着水将头发梳得光滑整齐，每天用胰子将脸和脖子洗得干干净净，还要涂上一层雪花膏，为此还被爹娘训斥说，十里外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张芝玲不以为然，她甚至觉得这些做派才是勾引男人的法宝，况且，自从开始装扮自己后，张芝玲确实感觉到自己和村里那些只会割猪草拾粪的女子女娃娃不一样了。
但是，张芝玲觉得这些还不够，江自川经常穿着一套蓝色的衣裳，是那种便宜的粗布料，看起来是穿了很久，领口和袖口都磨得发白了，并且袖口和裤腿都松松垮垮的，显得她十分纤瘦，但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好看，而自己身上穿着粉色的衫子，红色的裤子，怪不得新岩哥总说，见到她感觉很喜庆，原来是这个意思。于是她央求母亲用时兴的料子为自己再做一套素色的衣裳，谁知却被母亲说教一番：“女娃就是要穿红色粉色，看着多有福气，那黑漆拉火的有什么好看的。”
外表的改造并没有引起李新岩对张芝玲的关注，反而让村里的女子笑话她模仿江自川，这让张芝玲心中的不平衡和嫉妒又加深了几分。最后的刺激是在一个下午，她偷偷地跟随李新岩和江自川来到卫生院后山的一个山坡，看到李新岩亲吻了江自川，张芝玲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头上涌去，她像一只田鼠一样呆在远处的土坡，静静地偷窥着两人的甜蜜，心里恶毒的种子开始发芽。
她气愤地向村里走去，半路上正好遇到闲逛的王二。王二是村里的老光棍，年逾四十，每天好吃懒做，看谁家吃得好便去讨一碗饭吃，他没有家人，常年穿得破破烂烂，像个流浪汉，不只这样，王二还喜欢调戏女娃，曾经还为此挨过打，属实是人人唾弃。碰上张芝玲，王二咧嘴一笑，漏出一排大黄牙，张芝玲嫌弃地皱眉，想要绕道走开，确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问王二想不想要媳妇儿。王二以为张芝玲在和他打趣，便笑嘻嘻地去扯张芝玲的辫子。张芝玲嫌弃地躲开，告诉王二，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去后山的废窑里等着，到时候自然会有媳妇从天上掉下来。王二本不相信，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蹊跷，反正自己又不损失什么，有的是时间，便答应了。
傍晚，张芝玲拦住正要回家的自川，看到她脸上还残留着红晕，心里一阵恶心，她骗自川说自己将镰刀落在了后山的窑里，又扭了脚，让自川帮忙去拿一下，自己在这里等着。自川对张芝玲没有丝毫的怀疑，便独自向后山走去。看着自川远去的背影，张芝玲脑子里空白一片，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张芝玲定了定神，心里的愤怒战胜了一切，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