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1 / 4)
(一
“妈妈,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你是不是和爸爸一起骗我?爸爸说我只要考到一百分你就会回来了,可是我考到一百分了,妈妈你在哪里啊,你是不是不要我和爸爸了啊……”
她听着电话那头女儿稚气的声音,她说不出话。
——有多久了?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多久了?
她才将3出头——有一个英俊、善解人意的丈夫,6岁的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小女儿——她最可爱,是自己掌心的宝,心尖尖儿上的肉。
“……老婆,我和孩子,在家等你……”耳畔的声音忽然就消散了去,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随即便又被拷上了那冰冷的铐子,“打完电话了吧?走吧。”
她空洞的眼终于顺着手腕儿上的冰冷稍稍地转上了一转,待她再有了些知觉,俨然已经又回到那冰冷的大铁笼子中去。
“警官,警官!别走!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就让我出去吧!我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没有我,她熬不住的,熬不住的!我知道我错了,我保证,我保证只要你让我出去见见我母亲,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我保证!”
她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循着那声音的来源缓缓地望了过去,——一个女人,与自己年龄相仿,——或许在这之前她同自己一样好看吧。蓬乱的发也遮掩不住她骨子里的那股秀气,真可惜,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自己又怎么会在这儿呢?
她用早已干涸的手抚摩上自己已如柴的颊:再看看那女人,自己如今倒也同她一般蓬头乱发,岁月的纹过早地爬上了本应青春的面容,深陷的眼眶快要再捉不住松散的灰珠;她艰难地张开喉:再听不到那圆润饱满,而今是嘶哑若塞北的黄沙!
她坐下来,寒冷使得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不知过了多久,她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她看着眼前乖巧可爱的女儿,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现在的自己事业得意,英俊善解人意的丈夫,还求什么呢?
将女儿送到学校后,她回到家中。开门的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丈夫。她坐下来,打开电视,丈夫将泡好的茶递给她。
“最近你太累了,”丈夫如此说,“接秀秀的话就让我去吧。”秀秀是她和丈夫的女儿,当初自己与丈夫给女儿取名时决定叫秀秀,亦是因为希望女儿同自己一般秀气大方像干净得不染一尘的莲。
她的名字叫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