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咦(1 / 3)
六月中,已经出发去柔然的江渊即将到达此次的目的地,风餐露宿了多日,这个原本养尊处优吃什么都要计较一些的世子已经没了之前的白净,取而代之的是古铜色,已经俏皮的脸颊,高原反应的缺氧,太阳直射的紫外线,无一不是让他难受至极。
来之前他还以为李清平是另有图谋想让他来给柔然整点事儿,来之后才发现似乎不是这样,出使异地的活活计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按道理来说即使没人抢着来也会有那么一两个竞争对手,但是到了他这非但没有人和他竞争,甚至在他刚出发之时,更是有多种物资供他选择,虽说当时江大世子心中有疑惑,但从清江南离去之时他也没有多想,直到出发一周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
起初刚从清江南出发之时,江渊一路走走停停,虽说是辛苦了点,但好歹也有驿站供他们吃,喝,住,有的时候十几里找不到驿站,他们也能找人家借宿一晚,这前面还都算正常,可这越到后面就越是变了味道,杳无人烟的荒原一眼望不到尽头,处处皆是荒凉,别说活人就是动物也见不到多少,还以为就这么一小段路熬过三两日也就过去了的江渊想得确实不错,可谁知道他自认为的结束其实是刚开始,这荒原他一走,就是十天有余。
时常在下了马车之后咒骂李清平的江渊平时虽然不是骄奢淫逸纵享荣华富贵,但这种苦头还真是第一次吃,之前在北境之时和将士们同吃同本就够辛苦,但和今日这一遭比却还是差了点意思,这种受罪的营生搁谁来了估计都会忍不住要骂两句。
他当是自己被天子青眼相加百官的好心,殊不知是被算计的连裤衩都不剩,上辈子他因为穷的一批没能到远处走走,出过最远的门也就是隔壁省份,至于那别人都说一辈子至少要去上一次的西边南边,他是连想都没想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老天故意给他补偿,不仅让他走遍了南清的东南西北,还故意给他增加了点体验感,就是不怎么好。
不过说句实话他并不因为路途遥远艰难坎坷儿就产生了拐弯儿回去的念头,毕竟自己有言在先,不可负人,就是苦了跟在他身边的其他人,若是早知今日这种场景,他当时就应该在清江南多墨迹两天,让那庙堂之上高高端坐的天子再着急一些,也不让自己白吃了这些苦。
一会儿不出神就会感觉自己屁股不堪重负的江渊着实被这破烂马车给折腾坏了,出声道了一句:““停下休息一会儿”,驾车面无表情的青铜面具人勒缰绳而停。
撩开车帘下马车的江渊走路都有些摇晃,长时间的久坐让他双腿近乎麻木,下了马车之后他转过身去接车内的孙思朴。
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小神医身体按道理来说比不得江渊这几个成年男子,可待其下了车之后发现,相较于江渊等人不算太正常的脸色,他却要好上不少,毕竟是从小到大在夏国长大的孩子,对于高原缺氧这种情形抵抗能力还是比江渊等人好了不少,相反的,这小神医在初到南清之时遭了不少罪,水土不服了至少有十天还多。当然这并不代表孙思朴跟着江渊赶路的这些时日中不难受,到底是个孩子,该累还是累。
而江渊在从清江南出发时并没有打算让自己的这个弟弟跟着,毕竟是出大远门,并且还是异国他乡,但奈何同行的邱问道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和他说也就罢了,还和孙思朴也讲了,这他就没办法不带着自己的这个弟弟了,在其要胡思乱想之前,江渊提前告知了其要和自己同去,也正是为此,孙思朴才跟着一同走了这遭柔然之行,毕竟安吉的事儿他的这个弟弟耳朵中,无异于是告诉其报仇的机会来了,他就是再关心孙思朴的安危,也不能不将其带上,杀了自己师傅的仇人,谁不想亲手将其手刃,作为其大哥,他就是在不愿也不能因为简单的危险两字而不让自己的弟弟复仇,何况他这次去柔然也有找线索进入那西凉山找李玄黄问个明白的意思。
众人全部停下找地方休息,江渊和孙思朴坐在一棵矮小的灌木旁边纳凉,这荒原之上没什么树木,草也不多,除去石头沙子,几乎没了什么东西,而且白天热的一批,到了晚上又冻得人打哆嗦。
打小好奇心就重的孙思朴不喜欢静坐不动,所以坐了一会之后,就去一旁研究起了地上的草木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疗效,亦或者看看其是不是新的物种,似乎是当医生的一种职业通病,见到罕有的草木都要上前辨认一番能否将其加入《百草集》之中。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的背影,一动不想动的江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说句实话,他的这个弟弟自打跟了他之后,他自己都觉得受了比之前还多的苦和罪,几乎没有过一天安稳日子不说,还要每天治病救人在云溪菀内帮忙,即使有了闲暇时间,他也不会去玩耍什么的,要么躲在房中看医书,要么就是在尝试配比新的药方,而他这个当大哥的别说称职,估计就是负责这两个字他也挨不到边儿。说不愧疚点什么,那不可能,有时他也会想,是不是他这个穿越者来的时候带上了上辈子的霉运,跟着他的人别说过上幸福生活了,就是安稳如百姓常人都困难,眼前的孙思朴‘霍言无一不是这样。
江大世子的想法低头认真搞事业的孙思朴不得而知,现在他的眼中只有面前这个带刺灌木的模样,不过即使其知道了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受了苦和罪,从被抛弃到被收养,再到被江渊认为弟弟,他觉得自己这短短的十几年之内,已经过得很幸运了,自己的大哥去哪里都肯带着自己就已经是在乎他的最好证明,至于吃点苦什么的,他并不在乎,相较于幼年跟着自己师傅尝百草,试毒,苟延残喘还被人欺凌看不起,跟着江渊显然轻松太多太多,而且在他心中,这些事情也是江渊把他当成亲人的一种表达,他现在甚至很庆幸自己在幼年时没有因为苦背医书而不得放弃,庆幸自己在师傅的棍棒下没有坚持不住而逃离出夏国。
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休息差不多的江渊叫上几人再度上车出发,得到片刻欢愉的臀部也在此时舒服了许多,众人的状态也稍微有一丁点的好转。
马车内,江渊闭目凝神试图让燥热的自己身上清凉下来,但心中身体上的燥热似乎如蚂蚁一般就是不肯停歇,搞得其小半个时辰都没能静下心来,不过同样在车里坐着的求问道却稳如泰山,即使汗流双鬓也依旧没有一点睁眼的意思,连续聊了十几天早就没了话题的江大少爷很是佩服这两个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瞬间定下来的人,毕竟定心这种技术活,他这种不喜安稳之人几乎做不到。